老李頭瞪著齊傾墨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他當然知道齊傾墨說的是真的,皇帝的旨意很明確,一天之內問出鳳血環的秘密,若問不出,這整個天牢的人都得陪葬!
“那咱們就試試新的手段,我想齊小姐會很喜歡的!”老李頭說話的語氣陰森森的,但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在故意嚇人,旁邊那一堆帶著血跡的刑具,隨時向人們證明著,他是一個何等會用刑之人。
“你可別讓我失望。”齊傾墨吐出一口血沫子,噴在老李頭臉上,而又傲然冷笑。
老李頭一抹血沫子,猛地推開齊傾墨,她瘦小的身子在空中來回蕩起,像是一片枯葉,隨時會凋落。
齊傾墨不知道接下來要遭遇的是什麼,但她已經不去想了,不管是什麼,她都不會把鳳血環交給皇帝。
她努力想著其它事,避免身體上的疼痛使她崩潰。空洞的眼神望著前方,蓬頭垢麵之下她一雙眼睛依然攝人心魂,漆黑的瞳仁帶著亙古的沉寂,尤其是此時帶著破碎的時候,越發令人不忍直視。
在她眼前一直浮現著蕭天離的臉,他沒有歇斯底裏的憤怒,隻是很奇怪地問著她,為什麼?
可越是這樣,齊傾墨越是剜心而痛。她寧願蕭天離朝她怒吼向她質問,可為什麼,他好看的雙目隻透著,為什麼?
慘叫聲在刑室裏連綿不絕,齊傾墨再如何強大能忍,她也隻是一個女人,那些殘忍的刑罰就算是大男人來了也扛不住,不知有多少人在這裏吐露出了自己最深沉的秘密,又不知有多少人在這裏被活活折磨得死去。
她齊傾墨,怎麼可能連喊都不喊一聲?
這樣的慘叫聲在天牢裏不知傳出幾遠,傳響多久,聞者不忍卒聽,紛紛捂耳,在想象著那該是一個怎麼剛烈的女子,在這等殘酷的刑罰下,仍不肯低頭。
痛,無休無止的痛,痛得寧可死去,也不要這樣活著,齊傾墨的冷汗涔涔而下,臉上的血色全數退下,一張臉白得像是紙片兒一樣,呼吸氣若遊絲,似乎隨時會斷去。
快要被汗水血水糊得睜不開的眼睛,強行眯出一絲細縫兒,望著牢門的方向,恍惚間她仿乎看到了蕭天離,正捂著傷口質問著自己:齊傾墨,為什麼!為什麼!
身和心同時像是被刀子在一片片割裂著,淩遲之痛大抵如此。
過了一會兒,她輕閉上眼睛,似乎什麼也不再去想,又似乎所有的畫麵都在她腦中回放,偶爾想到什麼,心中一陣陣刺痛,她咬著下唇,一直嚐到了口裏滿是鹹甜的血腥味,才漸漸平複下來。
眼中困局未解,怎麼能想這些奪人心魂的事情?
“齊小姐果然硬氣。”老李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普通的刑具他都已經用上了,原本以為對付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家小姐綽綽有餘,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竟如何能扛!
看她渾身上下,已經沒了一塊好肉,傷痕累累命懸一線。又給她灌了吊命的參片,讓她無論怎麼怎麼樣也昏不過去,隻能生生承受著這一鞭又一鞭,一刀又一刀的折磨,指甲一片又一片被剝落,清晰地感受肌膚的綻裂,血肉的分離。
齊傾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更不要提看他一眼,隻垂著頭,仍由身子在半空中無助地晃蕩,像是一個永遠不會停下來的鍾擺,永遠要這樣承受著折磨,永遠不得解脫。
“為什麼……還不來……”齊傾墨幹澀裂皮的嘴唇裏無聲呢喃著,已經失去焦距的目光恍惚地望著牢門。
“齊小姐,那您可就忍著了!”老李頭手中是一根長達兩寸的銀針,哪怕是在暗無天日的天牢裏也閃爍著冰冷的光,這種針一旦找準了穴位紮進去,會比一百根鞭子齊齊抽在身上更為疼痛難忍,那種痛像是要將你的靈魂攪碎,將你的生命磨滅。
老李頭那雙跟男人不相符的手,頗為細嫩,兩根手指捏住針尾,狠戾地,殘暴地,快速地對著齊傾墨的頭頂猛地紮下去!
齊傾墨的眸子猛地一縮,凝成一點,眼前的一切化為一個黑點,然後無限放大,放大,再放大,這黑點大到要籠蓋了她,那種痛,齊傾墨很熟悉,是靈魂抽離身體的感覺……
天牢外的世界顯得安靜和美,與殘酷冰冷的天牢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繞城河旁邊一對男女正站在柳樹下,遙遙望著河對岸。
“我做了好吃的給你。”鵲應拉著顧藏鋒坐下,從食盒裏取出尚還熱著的飯菜,還配了一瓶好酒。
看著顧藏鋒吃得津津味,鵲應夢囈般地說了一句:“我可以叫你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