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星艱澀地張開嘴,下意識勾起一點點唇角。

“想哭?”

她的眼中仿佛帶著幾分茫然,垂下眼看著手掌上的血色。

像是迷茫,又像是無助,低聲道:“我,我怎麼會想哭呢……我見過的血太多了,經曆的生離死別也太多了。”

前世,她不就是眼睜睜看著外婆、沈奈離開她。

看著自己被背叛,看著自己的生命逐漸消失嗎?

她根本不是沒有經曆過風雨的溫室裏的花朵,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人受傷就哭。

她已經很久都不知道眼淚的滋味兒了。

從重生以來,她都想要笑著生活。

不管是一帆風順的順遂,還是艱難坎坷,她都不願意哭。

現在怎麼可能想哭呢?

她覺得很荒謬。

就算賀容誠很可能是她的親生父親,就算賀容誠是為了給她擋槍。

可是這難道就能抹滅他將近二十年的失職嗎?

霍沉看著她這副模樣,卻隻覺得心疼至極。

她一定不知道,她現在的臉到底有多麼的蒼白,樣子看起來多麼的脆弱。

仿佛一尊白玉雕塑而成的玉像,稍有不慎就會支離破碎。

她本該是清冷自由的,灑脫隨性又強大的。

不該是這樣猶如琉璃般易碎的模樣。

更何況,她的人生經曆他還是清楚的,她什麼時候經曆過多少生離死別?

難道說的是阮澤明和肖白?

眸底掠過淡淡的疑惑,這種時候霍沉也顧不上關注這種小問題。

他修長的食指點在她的眼瞼上,溫熱的指腹在她的長睫上一觸即離。

將她摟在懷裏,嗓音有些低啞地道:“夫人的眼淚已經流出來了。”

她怎麼可能不想哭呢?

她這麼努力地張大眼睛,眼眶依然紅得像是兔子一樣,大顆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沁了出來。

像是珍珠滾落。

阮寒星愣了愣。

她哭了?

下意識抬起手,在臉頰上輕輕一抹。

一手的濕潤冰涼。

她這才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大顆大顆的眼淚無聲地沿著她的臉頰滑落,早就已經讓她的臉頰上布滿了淚痕。

她窩在霍沉的懷裏,緊緊地攥住他的領口,半晌終於忍不住。

放任自己箭頭抽動,無聲流淚。

她的眼淚很快濕透了胸口的布料,霍沉能感受到自己胸前是潮濕溫熱的。

偏偏她的哭泣是無聲而平靜的,咬牙切齒般得渾身顫抖,卻不肯發出絲毫的動靜,任由眼淚在他的胸前氤氳。

這讓他更加心疼,抱著她不住地在她的頭頂上落下親吻。

嗓音溫柔地一遍遍安撫著她:“哭吧哭吧。沒關係,一切都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夫人別擔心。”

阮寒星沒有應聲,抓著他領口的布料哭得痛快淋漓。

霍沉將手指插入她濃密的發絲,輕柔地按摩著她的頭皮。

體貼地環抱住她,讓她的姿勢更舒服一些。

好像恐懼和木然伴隨著眼淚都全部哭了出來,阮寒星漸漸地平複了心緒。

紅著眼睛靠在霍沉的懷裏,聲音都哭得有些沙啞,輕聲道:“霍先生,你說賀總,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嗎?”

她的眼中帶著迷茫,不知道是在問霍沉還是在問自己,道:“如果他是,為什麼前麵二十多年他不肯出現,他跟我媽媽又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他不是,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