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上這份白紙黑字,寫明了阮澤明曾經做下的事情,阮寒星手指不由攥緊,冷聲罵了一句:“禽獸。”

這是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嗎?

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該為林長佩感到悲哀還是慶幸。

她死的時候,始終不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她跟自己丈夫的結晶。

她不知道她嫁的人其實是個人麵獸心,為了前程利益可以放棄一切的人。

這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不行。

阮寒星握著這份合約,不可否認的是,一直在她心中橫亙著的那根刺,在今天終於被拔出來了。

也算是給了曾經年輕幼小的自己一個交代。

她曾經糾結於自己不被愛,不懂為什麼同樣是阮澤明的女兒,阮未思可以被捧在掌心裏,像是小公主一樣長大。

而她卻被丟在貧民窟,跟外婆艱難地相依為命,甚至連上學的錢都沒有。

在阮未思麵前是個慈父的阮澤明,對她卻冷漠至極,二十年都可以不聞不問。

她曾經耿耿於懷,甚至因此而自我懷疑,以為自己真的不配被愛。

即使現在的生活轉好,她還是時常會生出自我懷疑和自卑。

有的人用童年來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來治愈童年。

阮寒星想,她就是那個需要用一生來治愈童年的人。

現在看著這份合約,她的眼底閃過微光,沉默了片刻倏然緩緩地拉開一個意味莫名的笑意。

“原來,在他的眼裏,我真的不是他的女兒啊。”

她抿平了嘴角,淡聲道:“怪不得他可以那樣對我,我終於明白了……”

她釋然,卻也覺得苦澀。

“這些年,你受苦了。”

賀容誠看著她,眼底全都是心疼和愧疚。

忍不住再次道歉道:“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阮澤明是個人渣,竟然還相信他的話……是我害你過得這麼苦,是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當初他聽說林長佩懷著孩子一屍兩命的時候,也曾經奢望過那個孩子會不會是他的。

隻是那點念頭,很快被知道林長佩去世的傷心蓋了過去。

年輕的賀容誠懷揣著難過傷懷離開了H市,並且這麼多年都沒有再次踏足。

也就不知道阮澤明竟然敢那麼對阮寒星。

天知道在他去調查了阮寒星的身世之後,到底有多麼憤怒。

如果不是阮澤明已經死了,就算是以他的涵養,也絕對要親自動手,狠狠地揍阮澤明一頓。

他甚至不敢想象,在這樣惡劣的成長環境中,阮寒星但凡有一點長歪,會踏上什麼樣的路途。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一個家庭裏的兩個姐妹,一個受寵一個不受寵,因此而導致另外一個性格的扭曲偏激,進而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想到這種可能,賀容誠就滿心後怕。

看著阮寒星眼眶微紅,沉聲保證道:“幸虧上天給我機會,讓我看到了你。否則將來就算我死了,也不會瞑目。寒星,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補償你,好嗎?”

“當年的事情我已經很清楚了。”

阮寒星將文件重新裝回了文件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還給賀容誠。

將文件袋抓在手裏,她長睫請眨,將眼底的一點淚光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