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珈睿打理好了我的一切事情,卻依然留在病房裏陪著我一起發呆。
“歐珈睿,你不用管我了,護士說我身上的傷雖然看起來創麵很嚇人,但是其實就是皮外傷,很快就能恢複的那種,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沉默了很久,我才費力地開口,聲音卻低沉嘶啞到不行。
歐珈睿走過來站在床邊,把坐在床上的我整個人拉近自己,也不說話,就這麼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我的頭發,過了很久才開口:“傻子,我們現在不是在B市啊,除了你,我沒有什麼再重要的事情了。”
雖然身上的傷還沒好,況且剛剛流產過的身體又十分虛弱,醫生說還需要再繼續觀察一段時間,但是我卻不願意再在這裏待下去了,醫院裏的氣氛讓我覺得壓抑而窒息。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我不想留在這裏了。”我仿佛一個被搶走了心愛的玩具的小孩子,軟弱又無助地問道。
“你乖,等醫生說你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我們就轉院回B市,或者你直接回家調養都可以的。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兩個就給自己好好放個假,去各地玩一玩,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歐珈睿的語氣也很像是在哄騙一個傷心的小孩子。
我默默地搖搖頭,並沒有心情和精力探討這些。
“我有點困了,想睡覺,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剛剛隻喂我吃飯了,你自己都還沒有吃飯呢?”雖然孩子是因為我想要救歐夫人才沒了的,但是客觀來看,這件事情和歐珈睿本人並沒有什麼聯係。
作為成年人,應該要明事理,我這麼告訴自己,並沒有把失去寶寶的事情遷怒到歐珈睿身上,隻是我忘記了一點,我越表現得平靜而懂事,他心裏的自責和愧疚就越深重。
當時的我們,就已經都在為對方考慮了,隻是等我們明白過來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我不餓,你先睡,我等你睡著了再去吃飯。”歐珈睿輕聲說道。
歐珈睿緩慢而輕柔地把我放平在床上,並拉上了病房裏的窗簾,一下子整個屋子就變得昏暗又舒適了,其實已經在昏迷中沉睡了超過二十四小時的我現在哪裏還會有一絲困意。
我不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短暫地逃避殘酷的現實罷了。
翻了個身,背對著歐珈睿,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像睡著了那樣平穩,隻是在歐珈睿看不到的地方,我孩子啊睜大著雙眼,努力不讓已經湧上眼眶的淚水掉下來。
過了很久,一個小護士在門外敲門,歐珈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房間裏太安靜了,此時如果有根針掉在地上估計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所以此時站在病房門口的護士和歐珈睿的對話同樣也被我輕而易舉地捕捉到;
“歐先生您好,我是24樓外科住院部的護士,您的母親葉女士要我來這裏找您。”我不願意去深究為什麼歐夫人能夠對我的病房號都這麼清楚,她這樣的人,想要去做的事情,似乎永遠沒有做不到的。
“我是,請問我母親是要我現在過去嗎?”歐珈睿的甚是風度不止體現在對自己在乎的人,或者是那些身份貴重的人的尊重上,更表現對那些地位不如自己的普通人,他依然保持著不卑不亢的禮節,這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是的,葉女士說讓我見到您就趕快把您帶過去,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歐夫人醒來,看到自己最親最愛的兒子居然在自己受傷住院的時候並不在身旁,任何一個正常的母親應該都不能忍受吧,隻是此時的我還是覺得她的霸道和傲慢很可憎。
如果沒有那場爭吵,我也不會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吧,我這麼隨便地想著,卻也明白自己現在責怪誰都沒有意義了。
畢竟還是有責任感和孝道在身的歐珈睿,回身看了一眼我安穩入睡的背影,才小心翼翼地帶上了病房門,跟著護士去了外科住院部。
本以為歐夫人叫歐珈睿隻不過是想讓他在床前盡孝這麼簡單,隻是後來我才明白事情遠遠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還有人在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把我趕離歐珈睿的身邊。
隻是此時躺在病床上沉浸在喪子之痛之中的我,對發生在歐珈睿母親病房裏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到達病房的時候,歐珈睿明顯已經從前天和父母爭吵的激烈情緒中走了出來,用恭敬而溫和的態度對歐夫人說道:“媽,你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