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注意到我這邊麵上神色有異,滿天星她話說到一半又再次低頭輕啜了一口咖啡,談不上是不是意識到自己剛剛情緒激動在旁人眼裏有多麼的神經質,總之,我能感覺得到她後麵的語氣中似乎都在克製著什麼情緒。

“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你在和我說你從倫敦休息回來,和家裏鬧翻了臉。”

平心而論,像她這樣這樣的膽量和魄力我其實還是多少有些欽佩的,隻不過就他現在的狀態而言,我似乎也多少意識到她當初的那個判斷就現在看來並不是最好的。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在後悔?”

也許是我習慣性地各種表情都流露在眉眼間,也有可能是對方身為記者的敏銳直覺,暗自詫異她居然能夠如此迅速地捕捉到了我心中的情緒,不過幸好她好像並沒有介懷這一點,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算了,反正到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這麼和你說吧,我當時是真的以為堅定自己的方向走下去便一定會是對的。結果沒想到,現實隻會給你一個殘酷的大耳光。”

雖然比喻得十分生動形象,可是加上她那臉上憤恨的表情,我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可你不是都已經進入公司成為一名記者了嗎?而且就能夠一個人挑起一個專訪的情形來看,你應該也可以算得上是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了。”

不管是私企還是其他行業,所有的公司都不可能將自己的事業作為新人的培養田,報社也絕不例外,能派出來做獨家專訪的,恐怕不管是職位還是實力肯定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你以為我是憑什麼走到這一步的?”

突然挑起了眼睛懶懶地看了我一眼,總覺得那冰冷的視線實在是過於刺眼,裏麵就像是含了一塊化不開的寒冰,有太多的情緒是我沒辦法一時間讀懂的。

“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母親那麼熱衷於給我安排相親嗎?除了是想把我趕緊找個人家嫁了好定定性子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家公司馬上就要不行了。”

說到這裏,那一雙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畫上了細長眼線的眼睛也難掩落寞,雙手攏了攏膝蓋,她似乎也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對我傾訴這麼多。

“你不必擔心,我今天來隻是為了求一個真相。除了我想知道的內容之外,你所說的其他任何人容我聽過也就忘了,畢竟那些都是別人的事,與我無關。”

放在以往這樣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知道隻有這樣承諾才最能讓一個人放下心來。

“希望最好如此。”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養不熟的野貓,忽然間有些感慨時間的力量還真的是可怕得很,距離上次匆匆一麵過去還不到一年,但眼前的這名女子無論是麵容還是心境,都不再是我印象中的那個身影了。

“其實當初就算是我不任性突然回國轉行記者,恐怕家裏也隻能供我到在國外念完書了。不過這些在我看來其實都沒什麼問題,反正我本來也就不在乎家裏的條件究竟怎麼樣。公司破產,我倒是覺得父親能更多勻出來一些時間,和我跟母親好好過日子。”

這樣的想法乍一聽似乎是有些於理不合,但是稍微想想,似乎也能夠理解。

看眼前滿天星的年紀,推測下來也不難猜到他父親應該是正當壯年,全身心都撲在事業上,其實也沒多麼難懂。

“不過就算我是這麼想的,事情也不會按照我的發展來走。周芯瑤,你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還要去咖啡杯,將那苦澀的灰褐色液體抬頭一飲而盡,突然間掉換了語調這麼問我,我心裏不由一緊,生怕她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突然改了主意不再說下去。

“哈哈,你真應該拿著鏡子看一下你剛剛表情,實在是太搞笑了。”

如果不是她身上並沒有半點酒味,我差一點就懷疑坐在我眼前的這名女子是不是出門之前飲了過多的酒。

剛開始我隻覺得她可能是情緒有些不太穩定,但就剛剛這不到20分鍾的交談來看,我隻覺得她的狀態簡直是像極了醉酒之後的人。

雖然話語間還沒有混亂前言不搭後語,可是她這簡直就跟倒豆子一樣的談話節奏實在是讓我的一顆心跟著忽上忽下。

再加上從剛剛開始小腹就一陣不適,強忍著不讓她看出我狀態不好,苦笑了一聲,我實在是提不起跟她繼續開玩笑的心。

“真是無聊的很,簡直和你那老公一模一樣。不過周芯瑤,我覺得其實你還是不要繼續白費苦心了。跟你兜圈子也是費勁的很,這麼說吧,當初我家破產其實有一半的責任都在於歐氏集團。你說如果你知道了這個,還奇怪我為什麼會在報道裏那樣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