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管控“清除糞霸”這個業務的,就是赫赫有名的五城兵馬司。
“堂堂五城兵馬司,居然淪落至斯!嗚呼哀哉!”那個守衛廣渠門的小隊正接到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之後,仰天直歎,“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但他一想起信王殿下那張年輕堅毅的臉,立刻便又振奮了精神。
本著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的精神,這個名叫張狂且的小隊正,在這場盤根錯節的攻堅戰之中,充當了一塊茅坑石頭的角色,又臭又硬,竟硬是打開了局麵。
但他雖然立了大功,卻並未能升職,因為他那認真的態度讓很多人不喜,包括他的頂頭上司,不但無恥地包攬了功勞,還對他和他的兄弟進行了無情的打壓。
但是他的這些打壓,又全部都是在規則之內的,也就是傳說中的穿小鞋。
這件事情後來傳到了重真的耳中,他認為此時的大明並不缺少誇誇其談錦繡文章之輩,唯獨缺少這種敢打敢拚敢說真話敢做事實的人。
於是便以此事為缺口,將那個有過數麵之緣的廣渠門小隊正當作正麵典型,在京畿地區的中下層官吏之中,開展了一場試水性質的整飭官場風氣的活動。
無論文職還是武職,盡皆有所涉獵。
一些實在碌碌無為者,被他當作了反麵典型,進行了無情批判、罷官。
別問重真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權利,因為天啟把控朝政的手段實在是簡單粗暴。權閹下台了,閹派便有樹倒猢猻散的趨勢,東林樹大根深,立刻開始瘋狂地汲取養分,並且不分好壞與對錯,隻求以最快的速度先將朝政重新控製過來。
許多依附於閹派的官僚像極了牆頭草,見閹派式微,東林卻進一步地盤根錯節,大有再次崛起的趨勢,很幹脆地就倒向了東林。
重真在天啟的支持鼓勵之下,嚐試著接觸了朝政,立刻就感受到了這份無形但卻有質的,來自於文官集團東林院派的重重對抗之力。
“這下吾弟該明白,為兄為何要魏忠賢這個閹人抬舉成權閹了吧?”經過月餘的精心調理,天啟的身體終於再度有了一些起色。
然而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天啟仍舊很虛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他斜靠在軟枕頭之身,對著替他把脈的重真嗬嗬笑道。
重真已經習慣了天啟於這個時候,用這種輕鬆的方式與他談論朝政。
他確實很會打仗,也很善於調節人的心理。但政事本就是最為複雜的一項人際交流活動,尤其是在以一人之力在治理整個國家的古代。
重真的前世對此也是很少有所涉獵的,但同時他在很多有關於政事的方麵有著屬於自己的獨到見解,也善於在有關部分透露給民眾知曉的訊息當中,推理出一些無限接近於真像的脈絡出來,這也是那些大頭兵最佩服他的地方之一。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對於天啟捧起一個更加無恥之人,來製衡一群無恥之徒的所謂“帝王手段”,重真其實是不敢苟同的。
因此麵對天啟的提問,他假裝沒聽到,繼續認真地給天啟把脈,還煞有介事地輕蹙眉頭作沉思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