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傀狼人躲在壕溝間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它生於帕洛圖斯比的荒原,卻從未見過如此陰險的陷阱,這種布置手段,恐怕就連奇穆萊的獵人都會遭殃。
野獸眨眼間就折損大半,但連部落的圍牆都還沒碰到。
煙傀狼人變成一團煙霧,猩紅的流光遊曳在哨塔的盲區之間,它此刻終於意識到了——這個體態臃腫的男人值得自己出手。
學徒從土坡後麵站起來,他手中的提燈重新散發出溫暖的光。
“可能是受潮了,我換了根燈芯。”
伯克接過那根被自己浸透的豎梓繩,他塗了些油脂,將其重新點燃。
“老師,我怎麼沒見過這種油?”
“我幫捕魚者改造了絞盤,他們送了我好幾種秘術配方,很神奇吧,聽能防住冰麵上的朔風。”
伯克放下燈芯,一邊嘮叨,一邊推著對方離開。
“所以啊,你不能老呆著不動,我們是靠手藝活下去的,要不斷旅行,不斷學習……”
學徒並不想讓伯克嘮叨下去,他轉頭指著燃燒的燈芯道:
“我們不用熄滅它嗎?”
他覺得北境氣候幹冷,木質圍牆會被引燃。
“放著吧,總會熄滅的,等等,我沒有教過你怎麼調配防火塗料嗎?正好有時間,回去給你上課。”
“呐!”
學徒哀嚎著被帶走了。
他經過門崗下方,看見獵隊正在收拾一頭短角獸。
北境勇士們收起武器,熱情地和伯克打起招呼,哨兵撐著圍欄,一邊裝填鋼製弩箭,一邊向下麵的兩人招手。
學徒的烏瑪語不夠好,也聽不懂夾著口音的部落方言。
但他能感受到,伯克一如既往地受歡迎,但這種好感很少是因為身份,而是他溫和的笑容,豐富的知識,還有從不爭論的處事哲學。
“您就是太逆來順受,才會被貴族們打壓。”
“我不喜歡去爭奪,當然啦,也不喜歡受到傷害。”伯克搖搖頭,“所以我鑽研防守的藝術。”
學徒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想起和伯克一起的危險旅行,很多心懷不軌的惡徒,最後無一例外地放棄了追殺。
而且,那些麵孔再也沒出現過。
伯克拍拍他的肩膀,在進入大門前回望了一眼土坡。
陰影之中,豎梓繩還在燃燒。
一團煙霧劇烈地晃動,然後慢慢平靜下來,凝結出厚實的毛皮,纖瘦細長的四肢。
漆冰使徒從不逃跑,但是會畏懼。
煙傀狼人現在無法移動,它的意識卻在海浪裏翻滾——四周埋下了巨量的秘術魚油,膏體連接成網,不斷侵蝕著異化的身軀。
寒風淩冽,火光被來回撕扯,但就是不肯熄滅,饑渴的火苗不斷往底部延伸,像是催魂的詛咒在呢喃。
煙傀狼人很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燈芯燃燒會觸發秘油中的魔法,破除詛咒的烈火將焚盡任何被古老神力扭曲過的靈魂。
煙傀狼人艱難地伸出利爪,這對武器似乎屠戮過無數生命,此刻卻無法觸及桑頓卡亞的圍牆。
它想不通。
眼前的部落隻有百來人,怎麼會建立如此嚴密的防禦,甚至在最不被重視的角落裏,耗費物資去鋪設魔法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