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著折子,眸光深幽,反反複複的看著麵前的折子,卻已經有整整一個時辰都沒翻動過一頁了。
一旁候著的總管太監朱順端上一杯清茶:“陛下已經看了許久,先喝杯茶歇息會。”
皇帝緊皺的眉頭卻越發的擰了起來,言道:“太子呢?”
“還在門口跪著。”朱順放下茶杯,躬身道。
許久,皇帝這才道:“宣他進來。”
這就是說同意太子所提了?
朱順有些微微的吃驚,卻恭敬的道:“是,陛下。”
他是這宮裏的老人,自小就在皇帝是身邊服侍,自然知曉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蘇暮隱踏步而入,這是他自六歲之後第一次來禦書房,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兒臣見過父皇。”蘇暮隱深深見禮,絲毫沒有因為跪了一天而顯得淩亂的跡象。
“起吧。”
皇帝揮揮手,麵色隱著深深的不耐,單刀直入:“這奏章真是木丞相家的三小姐遞的?”
“父皇以為如何?”見皇帝終於鬆口,蘇暮隱暗中鬆了一口氣,恭敬的答道。
皇帝的莫測的看了他一眼:“這主意倒也新鮮,可她真就能保證一定能解除災情?”
“兒臣也這樣問過她,她自回答了兒臣四個字。”蘇暮隱淡淡的道。
“那四個字?”皇帝皺眉,聲音不免帶了冷意。
“盡力而為。”蘇暮隱淡然出聲。
皇帝眼眸一冷:“放肆!不盡力而為難道還敢玩忽職守?”
蘇暮隱如玉的麵龐上浮現一抹嘲諷:“父皇難道不知道此次的災情就是因為那些地方官不作為才造成的嗎?”
皇帝的麵容一瞬間僵硬起來,大怒道:“放肆!”
蘇暮隱卻不過低低的垂了頭:“兒臣隻是據實以告。”
看著那般清冷絕然的蘇暮隱,皇帝的心忽然就似被人攥住般,越發的喘不過氣來。他麵色漲紅,目光銳利,低沉的麵容上是一抹淡到極致的冷漠。
不可否認,他呈上來的救災法子絕無僅有,是不可多得的良策。在一開始見到的時候他的心中便想好了人選,卻不想蘇暮隱堅持自己前去,且當著群臣的麵跪在禦書房的門口,這令他震怒。
“可你的身子羸弱,萬一出了差錯朕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蘇暮隱卻不過淡然道:“這點父皇無需擔憂,兒臣既然敢開口親自請令,就是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若真有那一天,兒臣也認了。”
“你……”皇帝幽深冷厲的眸子幽深一片,看不清其中神色。
許久,他擺擺手,如一個老人對著即將遠行的兒子般,充滿了無奈:“罷了,準奏。”
見皇帝終於答應,蘇暮隱大大的鬆了口氣,商議了細節之後便退了下去。
他一走,皇帝的麵容上終於浮現起一抹冷厲的神色,看著他那清冷的背影,露出一抹嗤笑。
朱順最是明白皇帝的心思,見此不免低垂下頭。都道帝皇心不可測,他卻是一路看著皇帝走過來的,多少對他的心思明白些。
這太子啊,終究不如其他皇子來得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