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的行事方式,就算是知道前方有著什麼危險,也是全不害怕的。
你不害怕沒關係,無非就是被人算計,一死了之。
但是,家裏人不這麼看啊。
又有誰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女兒,就這麼身陷危局,無動於衷。
爹娘做不到。
達叔也做不到。
於是,牽一發動全身。
楊英遇險,達叔放心不下,再怎麼不想出去,也得跑一趟吧,還得帶上一些好手。
然後,府內就空虛了。
在賊人眼中,機會也來了……
其實,當初楊林派人通報家中,說及四妹遇險的時候,也是交待過讓達叔不要輕動,隻派出一些槍手就行。
結果呢,人算不如天算。
他算到了可能會來臨的危機,卻算不到達叔的心思,也算不到父母對孩子的擔憂。
事情的經過很明顯。
楊守誠和梁穎珍知道了女兒被算計落入陷阱,兒子又搶著去救了。
這還得了?
一個弄不好,不但女兒沒了,連兒子也搭進去。
吳仲達怎麼可能不出動?
……
楊英被一巴掌抽得身體晃了晃,卻仍然一言不發,低頭隻是啜泣,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想必是被打擊得很慘,此時回到家裏,還沒緩過氣來。
楊林卻一點也不可憐她。
學武學成一個二傻子,整天在家裏呼呼喝喝的,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
結果呢?
倒是旁邊有人看不過眼,歎了一口氣打圓場:“不怪楊四妹,都怪我,這一次惹禍上門,全是我的錯,還有陳伯父一家……”
這人聲音越說越低沉,帶著難言的傷痛,“等會,趁著天還未黑,就讓我先行出了楊府,引開敵人吧。”
楊林神情一愕。
轉頭望去,就見到床塌一側,原來並不隻有老娘和楊英兩個人,還有一個人,站在那裏,像一棵樹一般的,竟然完全沒有半點存在感。
他不出聲,楊林都沒注意到。
這時一說話,就能見著此人不凡來。
可能是重傷初愈,這人身形瘦得可以,臉頰微凹,沒有什麼血色。
頭發披在身後,細眉長目,薄唇緊抿……
明明是男的,聲音也渾厚圓潤,偏偏給人一種陰柔刻骨的感覺。
一個字。
美。
兩個字。
妖豔。
好吧,一個男的用妖豔兩個字來形容,楊林承認自己有些不敬了。
但他看了又看,真的覺得,這個身材適中,不算太高的瘦削男人,的確把大多數女人都比下去了。
想起那日偷聽到陳心蘭和楊英兩個談話。
這人,應該就是姓王,叫王小橋。
再想深一層。
清幫之人不依不饒的盯著楊家,也肯定是因為一些蛛絲螞跡,猜到此人躲在楊家治傷。
那麼,
當初的刺殺案……
還沒等楊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徹底捋上一遍。
楊守誠輕咳兩聲,出聲道:“王老弟,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當年若非矮師援手,我楊某人屍骨早寒,爛在深山無人知了。
再說,你杜師兄與我相交莫逆,若是知道你遇險,我在杭州視而不見的話,怎麼好意思再見麵。”
“唉,隻歎我根骨不行,體質天生偏弱,學不得自然門真傳武藝。若是能練得像杜師兄那樣的神腿功夫,這次也不至於如此凶險。”
說到這裏,王小橋眼中閃過兩道寒光,殺氣騰騰。
“王先生的腿功已經很不錯了,能在清幫圍攻之中全身而退,輕身功夫端的不凡。尤其是槍法,真是神乎其神。”達叔在一旁表示不同意。
他卻是清楚事情經過的,並不把王小橋的謙虛當真。
當日刺殺事件,他曾經了解過。
能在清幫押運大煙的途中,成功刺殺領頭之人,並且,與血手卜沉正麵交手,中了一掌,還能逼得對方不敢窮追猛打。
無論是身法,還是槍法,都是首屈一指的。
等於,他一人,就打壓了清幫整個精英隊伍。
隻可惜,他中了一式朱砂掌,熱毒入了髒腑,現在傷還沒好全,行動不便,戰力已經大減。
否則的話,還真的是一個好幫手……
安穩渡過此劫,並不算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