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德領命在身,帶著二十個士兵出了鎮守府,直奔城門而去。
夜晚涼風吹在麵上,吹亂了一絲不苟的飄逸中分短發。
他扶了扶鼻子上金絲眼鏡,不知為何,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
他其實很看不起譚方。
這個子,在他看來,若非父親念著昔日同袍情義,一直頗為照拂,恐怕這時候,早就不知道爛在哪處泥坑裏,哪裏還能有如今的風光?
是的。
在他眼裏,譚方就是風光。
能夠在鎮守府議事大廳侃侃而談,指點江山,並且得到父親張子陽的讚許和認可,是多大的榮耀?
這可是自己想做都做不到的。
是從什麼開始,漸漸變成了這般模樣來著?
要知道,還在很早的時候,自己也是深得父親大人萬分期待的。
並指望著,有那麼一日能幹出大的成績來。
這從名字都能看得出來。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三年前,甚至還送他去日本學習,學一學別人家先進的軍事技術。
他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在時代的脈膊之上。
回國之後,再看這些舊官僚,舊地主,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無他。
眼皮子太淺了。
本事也太差。
……
而譚方,又是一個什麼人?
事實上,張明德這些日子早就打聽過了。
那家夥在巡捕房公幹的時候,別看年紀不大,卻早就混成了個老油子,一手見人人話,見鬼鬼話的本事,倒是挺不錯的。
他每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與一些三教九流的泥腿子們,成扯瞎篇。
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可以扯上許久,至於身為一個巡捕的本職工作,捕賊緝盜。
根本就沒他麼事情。
而且,在譚明德看來,譚方此人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膽。
不王振威,就連王振威家最是沒用的舅子,一個啥也不是的混混,也能成欺辱於他,這就有些過份了啊。
如果讓人知道他是鎮守府的人,指不定把鎮撫使的臉都丟光了。
“呸……”
張明德重重吐了一口血痰。
這些,回國之後,就感覺處處不順。
內火也重了些。
凝香苑的妹子也是那般粗俗不懂得情趣,比起隔海那國的老師們,品質差得太遠。
人家不但學文,還學藝術,甚至還能玩一玩角色扮演遊戲。
那才是真正的水平……
街道上麵,有幾個晚回家的百姓,瑟瑟縮縮的躲在一旁,看著奔跑前行的一行二十身攜武器的大頭兵,眼中就露出驚恐,更有兩人,慌不迭的就趴在地上磕頭。
張明德沒有停下,反而重重的蹬了蹬馬腹,不想看到這種情景。
這個國家的百姓,看著也是那麼倒胃口,奴性太重了。
看這個會跪,看那個會跪,完全失去了血性。
民眾如此,官員如此。
個個都心無大誌,不思進取……
與他們呆在一塊,簡直感覺到自己身上都透出難堪的腐臭氣息。
心裏雖然想得有些多。
但是,張明德還是知道的。
軍人的職就是服從命令……
在杭州城,鎮撫使的命令就是意,所以,他並不準備攔截攻擊楊家一行。
事實上,他也不在意那些殘兵敗將。
再怎麼了得,還不是終於被清幫一行嚇得逃出城外,想要逃到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