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枯坐在房門外,看著滿園的黑色霧氣以及猶如喪屍般沒了精氣的奴役、婢女,秦不凡並沒有考慮太多,隻能布置這樣的局麵來洗脫趙蒼龍對自己的懷疑,他的體內原本就有腐朽之氣,所以隻需要找來幾名陪襯或許就可以瞞天過海,誰知道黑色內力入體,沒過多久就已經侵蝕了他們的心脈,如今藏身三寸黃土之下,再無生機。
這樣的結局,雖然達到了秦不凡最終的目的,可這幾座墓碑卻實在是不想看到的。
此時,庭院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雖然很細微,但仍然牽動了秦不凡敏銳的感知,轉頭看去,婉兒提著花籃,臉色蒼白地走了過來,柔聲道:“聽說你也中了那種古怪的毒氣,好些了麼?”
秦不凡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的。”
婉兒歎了口氣,坐在了秦不凡的身邊,從花籃裏拿出一疊黃紙放入火盆內,說道:“不知道是誰如此作惡,令這趙府內雞犬不寧,還奪走了這他們的性命,這些奴役、婢女天生可憐,還沒享受到大好人生,卻已經踏上了黃泉道,到現在任由凶手逍遙法外,老天真是不公平。”
秦不凡咬了咬嘴唇,澀聲道:“你認為這個人該死麼?”
“當然該死,埋葬在這裏的應該是他才對,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應該連累無辜。”婉兒似乎對這名凶手感到極其厭惡,但這話落在秦不凡耳中,卻如針紮般刺痛。
“把你的手伸來。”
婉兒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伸出手來,放在秦不凡手中。
秦不凡觸目著冰涼的小手,明顯感覺到存在於婉兒體內的那幾絲異樣的能量,他用指尖在婉兒的掌心中輕點了幾下,那股無形的陰寒腐朽之氣頓時被抽離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不過應該明天就會好了。”秦不凡有些不舍的放開她的手。
婉兒說道:“現在府邸裏的人就好像魔怔了似的,全都沒有了力氣,現在都在呼呼大睡,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順便給他們燒些紙錢。”
秦不凡歎聲道:“在這個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是天命注定的,沒辦法怨天尤人,有些人注定會是惡魔,沒有黑哪裏會有白?”
對於婉兒來說,她就像是朗朗白日,永遠不懂得秦不凡這深夜的黑色。
燒完了最後一疊黃紙,婉兒長長地打了個哈欠,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了。”她也是過於疲憊,收拾了之後便起身離開。
秦不凡看著她嬌弱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低聲道:“為了你,別說是奪取他們的性命,就算是萬劫不複,我也心甘情願。”
待到深夜,時候也差不多了,秦不凡穿著那身婉兒親手縫製的黑色棉衣,走出了趙府。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似乎趙府出了這樣的事情,弄得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到處都可以看到身手矯健的侍衛在巡邏。
秦不凡低著頭,就算暫時無人能查出這件事情的真相,但他的心裏仍舊一片陰霾,正所謂過得了別人這關,卻過不了自己這關。
走了沒多久,那條熟悉的小巷已在眼前,醉生夢死的招牌在狂風中搖擺著,顯得極不起眼。
秦不凡踏入酒館,老掌櫃立刻就準備了好酒與鮮牛肉,但他並沒有發現那名年輕人,難道還沒有來麼?
事到如今,這尚還不知道姓名的家夥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被欺騙,秦不凡也不會感到奇怪,就似是在意料之中。
這爐中的香燒斷了一根又一根,老掌櫃的閑話也說得有些累了,今晚秦不凡的心境感到特別壓抑,他仿佛能夠嗅到那隻有幽魂的濃濃戾氣,在身邊無休止的纏繞著,所以這下肚的酒也不知覺的多了起來。
一壺……兩壺……秦不凡也並沒有刻意利用內力去祛除酒意,頓時雙頰酡紅,醉眼朦朧。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酒館裏已經變得空落落,年邁的老掌櫃也趴在櫃台上大睡了起來,秦不凡坐在藤椅上,隻覺得天旋地轉,那些奴役、婢女的音容相貌根深蒂固的存在於腦海中,揮之不去。
當他不由自主的拿起第七瓶酒的時候,一隻手卻突然壓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喝得太多了。”
年輕人摘下鬥笠,抖落了積雪,麵帶笑意的坐了下來。
秦不凡輕輕放下酒壺,沉聲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年輕人淡然道:“別這麼瞧不起我,起碼這點誠信還是有的,話說回來,我倒以為不會來的是你。”說著,他也不顧這瓶酒是不是秦不凡喝過的,咕咚咚地灌了起來,這寒冷的身體頓時暖了許多。
秦不凡單手支起腦袋,道:“我沒得選擇了,要不然也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
年輕人嘴角浮起的那抹笑意顯得深邃而充滿魅力,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要不是幫你查探這件事情,我也不會這麼晚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