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神的雙眼就那麼蓄滿了淚水,聲音壓抑:“哥……”
一聲呢喃,比之自己小時候的那種委屈,多了一絲沉重,他們二人之間好像無需多言。
“人現在在哪?”聲音輕的宛若好像下一秒就要消逝了一樣,原本望過去的眸子就那麼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牽好他,跟我過來吧!”沒有回答,這話像是對著陳小春說的,又好像不是。
等到了地方,費鳴站在那裏,鐵門的開合聲,像是年久失修的機械軟件,動一下,裏麵的鐵鏽生沉。
扶著陳小春的手,驀然在那一刻鬆開了,指尖有些粘膩的感覺,可是那觸感卻遠沒有心裏的哀慟來得讓人驚心。
嗓音沙啞,半斂著眸子,微微側了頭,“你在這裏等我吧,我讓哥送我進去。”
費揚點了點頭,從另一邊抓住了費鳴的手腕,帶著他走了進去。
可是剛一動作,費鳴的另一隻手就被人雙手緊緊抓住,“你可以嗎?”
那裏麵是不加掩飾的擔憂,磨的人心口發熱,眼睛有些粗糲的摩擦感,“我可以。”
“那你要是難過,記得叫我,我……我講笑話給你聽。”
費鳴啞然,想要勾一勾嘴角,可是努力了許久,都沒有成功。
末了,頹然放棄。
他說,“好。”
等我堅持不住了,我就大聲喊你,你要記得,逗我笑。
費揚將人帶了進去,站定在那冰涼鐵板一臂遠的位置上。
隨後默不作聲的鬆開了抓著他的手腕。
他不喜歡拿導盲棍,所以在自己的黑暗裏 肆無忌憚的闖蕩,毫無顧忌,可是此時此刻站在這裏,他卻畏手畏腳,再往前挪動一點點,都好像觸及了他所有的危險底線。
修剪的圓潤的指尖就那麼探了出去,骨節分明,上麵的青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A市的六月份,已經算是酷熱,夜晚的涼風帶來了絲絲縷縷的涼意,吹在臉上,足安撫了白日裏的那燥熱。
可是現在,站在這片地上,費鳴隻感覺周身宛若冰窖,寒氣無孔不入,從他身體上的每一個地方滲入。
眼眶莫名有些發熱可無論他再如何努力的睜大雙眼中,還是一片黑暗。
臉頰也冰涼一片,他不受控製的伸手撫了上去,觸手一片冰涼。
原來,他連自己什麼時候落的淚都不清楚……
原來,受了傷的眼睛也可以這樣。
“為什麼?”聲音好像低到了塵埃裏,始終都無法相信,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人,現在就變成了自己前麵的一具屍體。
費揚抬手,黑眸卻是定格在了韓雪晴的身上,“醫生說,是從樓梯上跌了下來,正好磕到了後腦,失血過多。”
眼看著費鳴的手,試探性的伸了出去卻在將觸及到那片白布的時候,猛的一頓。
“是……意外?”
“還不清楚!”
他曾經苦苦求來,隻為了和他作對的枕邊人啊!
如同豺狼虎豹,妄圖喰食他的血,吃他的肉。
“不清楚是什麼意思?!”
聲音還是那般輕緩,至少在他聽來,依舊是那麼平靜,平靜的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深不可測的海麵,讓人永遠都無法預測到那下麵是怎麼樣的波濤浪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