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非晚微微屏住了呼吸,任由慕謹言把她抱在懷裏。她聽見頭頂一聲細微的歎息,低沉的嗓音幽幽傳進耳裏。
“我認識你的父母。你的父親叫阮徹,母親叫李芸,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對人友善,那個時候你們還沒出生。慕氏起初是慕正和你父親一起創立的,我媽帶我去看他們的時候,李阿姨時常照顧我,她笑起來很溫暖,像你一樣。”
“慕氏越做越好,衝突也越來越大。鬧得最凶的那段時間,你母親懷孕回了老家生產,當時我隻知道阮叔叔有了女兒。公司的發展離了誰都不行,加上你母親從中調解,一切又恢複了表麵上的平靜。”
“就這樣過了四年,宋家給慕正的壓力越來越大,成為打破一切平靜的觸發點。公司又因為你父親的失誤遇到了一些問題,宋淑清和慕正找到了躲在家裏的阮叔叔,咄咄逼人。你父親本來就有心髒病,長時間的壓力和操勞更加重了他的病情。”
“那天,他心髒病突發,從陽台上摔了下去。你的父母感情很好,李阿姨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在宋淑清和慕正倉皇離開之後,也跟著跳了下去。”
聲音戛然而止,阮非晚愣愣的,兩行清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打濕了衣襟。
她好像依稀能聽見母親溫婉的聲音,父親絕望的麵孔、母親決絕的神情、血無數的場景交織在她眼前。
所以說,是慕正,逼死了她的父母?
慕家害怕當時躲在臥室的她目睹了一切,所以費盡心思的帶走了慕懷言?
原來,她與他之間,竟然橫亙了這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阮非晚被慕謹言握住的手,逐漸變得冰冷。
“慕正到底是逼死了我父親,還是親手把他推了下去?”她艱難的開口,聲音沙啞。
慕謹言沉默著將她抱緊。
其實,這樣的結局,和親手把人推下去有什麼兩樣?謀財害命,天理難容!
而她現在又在做什麼,和仇人的兒子同枕而眠,日日繾綣?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走吧。”她幾乎是哀求。
慕謹言罕見的沒有堅持,“我每天晚上會來看你,你一定照顧好自己。”
支撐著她的懷抱抽離,門被輕輕帶上,阮非晚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壓抑的太久了,太累了。從誤以為阮亦時死了那次到現在,所有的哭泣,都是無聲的,但是現在,她實在沒有辦法忍住了,她要是再哭不出來,就要死了。
痛嗎?她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和傷害,好像已經把她的這顆心鍛煉的刀槍不入,幾乎麻木了一般,但是她很痛苦,很茫然,很無助。
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該如何麵對這一切?她的初衷不過是找到妹妹安穩度日,為什麼老天爺要一次又一次地讓她麵對這麼多殘忍的真相?
大概是她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溫柔,不該和慕謹言在一起。這是命運,對她貪心的懲罰。
這一刻,阮非晚自私的想著,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寧願找不到阮亦時,寧願從不知道父母的死因,寧願就如曾經一般昏昏沉沉的混日子......
哭聲驚醒了房間裏的慕懷言,她打開房門看到這副情景,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姐姐,你怎麼了?”
阮非晚看著她膽怯的麵龐,猛地將她拉入懷中。
慕懷言詫異地被緊抱著,耳邊隻聽見阮非晚接近於撕心裂肺的痛哭,她不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大概和慕謹言有關。
接近一小時的不間斷的哭泣耗盡了阮非晚的體力,她躺在沙發上,即使昏睡了也止不住抽泣。慕懷言心情複雜地給她蓋上了一條毛毯,坐在一旁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