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薇見他們進來,不慌不忙地起身擦去眼淚,還衝阮非晚點了點頭。
“謹言的情況不大好,你能來,我就放心了。今天的藥還沒吃,要是待會兒他醒了,你記得提醒他吃藥。”說完,跟著溫柒他們出了房間,還妥帖的關好門。
溫柒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裏憋火卻一點兒都挑不出錯來,隻能一個勁瞪她。顧白薇倒是也不在意,閉眼靠在牆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阮非晚無暇去想顧白薇為什麼會在這裏,深吸了幾口氣踱步上前,看著那張憔悴的臉,終究還是心軟了,坐在床邊將慕謹言垂著的那隻手塞回被子裏。
不過幾天不見,他居然憔悴成了這個樣子,嘴唇因為久病而發白。阮非晚沾濕了紙巾,小心地貼在上麵,動作輕了又輕。
明知道她不會出來,又何苦在冰天雪地裏等著?非要把彼此折騰掉半條命,才如願嗎?她生怨,又自覺沒良心,心中越發糾結得痛苦。
慕謹言大約是感受到了唇上的濕意,眼皮閃爍了幾下,醒了過來。看到床邊的人時,幾乎以為是自己病出了幻覺來,有些迫切地抓住眼前的那隻皓白手腕。
“晚晚?”聲音沙啞得似乎有石子在其中摩挲,更牽扯出一連串的咳嗽。
阮非晚連忙將床頭的水杯遞給他,這水放的久了,已經微涼,慕謹言忍著不適一飲而盡,眼神連一刻都不願意從她臉上移開。
“你慢些喝。”又是一陣咳嗽,她伸手給他順氣。
腦中清明了些,慕謹言勉力扯出一個笑,“能看到你,真好。”
這話中帶著歡喜,阮非晚卻險些掉下淚來,她轉過身,在臉上胡亂抹了抹,果然有濕意。
懷抱不依不撓地從後麵追上來,將她抱得很緊,兩雙手十指相扣,像是再也離不開。
“你別這樣,快躺下。”屋子裏雖然開著暖氣,但是慕謹言終究是個病人。她再三保證了不會離開,像個孩子一般的男人才緊抓著他的手躺下。
她端起藥碗,他就乖乖張開嘴。她扯出紙巾,他就笑著任由她給自己擦嘴。
麵上還帶著病氣,可眼神已然清亮了許多,想著他的病應該不會再嚴重下去。阮非晚歎了口氣,有一種終於完成任務的感覺,也不似剛剛那般擔心了。
“是不是累了?”慕謹言緊張的不得了。
“嗯,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果然,慕謹言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沒有立刻反駁,但是拽著她的力度分明更大了些。
“你捏疼我了。”阮非晚微微皺了眉,往外抽手,“你先鬆開我。”
“我不放!”
她的力氣在慕謹言眼裏就像螞蟻一般,可阮非晚持續地用力拉扯,勾起了他的怒氣。
每次都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難道非要他死了,這個狠心的女人才肯多看他一眼?!
正僵持著,薑畫突然闖了進來,明明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也沒回避,徑直走到他們麵前,“謹言,你這是幹什麼,快放開阮小姐!你瞧你,人家的手都紅了。”
“媽,下次進我房間請你先敲門。”慕謹言的臉色更冷,手上卻是放輕了力度,轉化成在紅痕上溫柔的揉捏,顯得曖昧無比。
薑畫的眼神好似刺一般,阮非晚都不用看都覺得手上生疼,逃離的想法就越發迫切了些,“慕總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我也該走了。”
“我要你留下來陪我,不然我這病,還得複發。”
她氣急,隻是還不等她再辯駁,薑畫就搶著開口,“真是麻煩阮小姐了,謹言還病著,情緒也不大好,大概是鬧脾氣呢,你別介意。”
兩人都不回話,她卻還不嫌亂,又自顧自地將顧白薇拉了進來,“你這孩子,在門外呆著做什麼,照顧了謹言這麼多天,人都憔悴了,我看著都心疼。”
顧白薇被動地進來,耳邊是薑畫的絮叨,眼前是兩人的對峙,她好像一個局外人,尷尬又無措,完全成了一個笑話。
“伯母,謹言和阮小姐之間的事情,我們不該幹涉的。”
“慕總,我真的該走了!”
她們同時開口,阮非晚錯愕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時不經意看見薑畫陰冷的目光,心頭陡然一顫,不知從何處湧上來的力氣讓她終於從慕謹言手中掙脫。
她倉皇地衝出房間,身後是慕謹言帶了怒氣的聲音,夾雜著薑畫的勸阻。
一直到踏出大門,她才鬆了一口氣。溫柒喘著氣追上來,埋怨她不該離開。
不離開?留下來做旁人的眼中釘,做個礙事的阻隔嗎?阮非晚自嘲的笑笑,又想起剛打開房門時見到那一幕,不得不說,他們看起來可真像是一雙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