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卡西嫠(1 / 3)

錦翬琿聽構大爺的解釋,感覺自己有點小人起見,臉色有點尷尬。其實,憂心忡忡不是他本人,而是自己老婆申鼙。錦翬琿懶得在構大爺麵前說是自己老婆指使,那樣自己多沒麵子。為了給老婆回話,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申鼙身邊,用手擋著風沙套在老婆耳朵上說:“沒事!構大爺說了,看天氣要刮沙塵暴。馬幫人怕大夥兒被風刮丟了,所以才用繩索將我們連起來。是好事,不害怕,小夥子不像是壞人。本來帶著我們就是累贅,人家還是欣然答應,是值得信賴的人。”說完,他摸摸兩個孩子的臉。繼續和家人們並肩而行。

他摸摸姑娘小手,冰涼冰涼。啊喲,坐在馬背上孩子都快凍僵了。他趕快將兩個女兒抱下馬“坐在馬上不活動,手腳會凍壞地,爸爸抱你們下馬活動活動。”讓孩子們走路,活動一下筋骨。越是天寒地凍,越要增加活動量,是抵禦嚴寒的最佳途徑,運動使人體產生熱量。

“啊,你說什麼:沙塵暴?那會不會像雪崩一樣將我們埋了?在西羌,一次雪崩埋掉幾十人要多慘有多慘啦!”申鼙始終放心不下一雙女兒。尚若,不是因為可惡地方惡霸,貼出告示強征十二歲以上少女。在西羌的葛聃,她們家種糧放牧,日子雖不富有,卻一日三餐牛羊肉還不算缺。如今背井離鄉,真不知下一個路口是福是禍。

“嗨,我說你總是快嘴快舌。跟著馬幫,疑神疑鬼。好話沒哼一聲,晦氣話一張嘴連串。難道,你沒看到馬幫這些年輕人,為大夥安全,人家幾乎連命都不要麼。”錦翬琿對申鼙的碎碎叨叨,極不耐煩。

“哎喲,看你說的,我要不是為了兩個孩子,打家劫舍還能嚇唬老娘不成?”申鼙由不得錦翬琿抱怨,什麼人委屈都可以受,就是受不得自家男人窩囊氣。

錦翬琿才不顧她是不是開心,在家裏,你獨大。在外邊,你休想給我戴上妻管嚴帽子。剛才讓他去問構大爺,懷疑繩子拴著所有人,是不是馬幫人心懷叵測。這一會,又開始擔心沙塵暴來襲。婦人之見,小肚雞腸。氣得錦翬琿一改往常在家怕老婆的秉性,對著申鼙吹胡子瞪眼睛:“我說你真是杞人憂天,榆樹溝人於你無親無故,憑什麼要幫助你?你以為人家看上你什麼了?不就隨身攜帶三二十隻羊嗎,你還能拿出什麼?真不知道你擔心個啥子麼?”錦翬琿睥睨申鼙一眼,氣呼呼地一甩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見男人大動肝火,好像真的生氣了。在外邊,畢竟不是兩口子在家裏窩裏鬥。小小狸貓能逼鼠,小小男人能做主。平時隻要自己一瞪眼,丈夫立馬服服帖帖。但在外邊,大庭廣眾之下總得給男人留點麵子。想到這裏,申鼙強壓怒火,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字:“唉”了一聲。然後,隻管阬頭掩麵走路,一句話也不敢說。不,是她不想再說。至少,她想說什麼,錦翬琿起碼阻擋不了她。

口不從心,申鼙注意力不集中,一不留神,腳下一跐,一個趔懼,“噗通”一聲一下子跌倒。大家夥被一根繩子拴著,她倒下了,前麵的人走不了,後邊的幾個人一起疊加在她身上......

“唉,他爸快來拉我一把。”眾人見狀,啼笑皆非。盡管環境如此惡劣,隻要發現笑點,始終掩蓋不住人們發自肺腑的笑意。錦翬琿聞聲趕到,將申鼙扶起,繼續向前邁進。

李彀停下腳步,從懷裏掏出指北針在手裏使勁晃了晃,又抬起頭提高嗓門對大家夥說:“大夥兒聽著,現在,每個人借住你們身邊的牲畜,團聚在一起。利用牲畜的溫度,度過即將來臨的漫長黑夜。失去方向感,我們無法行走至目的地。走得再快,偏離方向越走離目標越遠。為了安全起見,保存體力才是目前最佳選擇。記住,千萬不要躲在牲畜下風。牲畜一旦被掀翻,我們的人將會被壓在它們身下,窒息而亡,得不償失。”

“嗚......”

李彀被風吹得趔懼,講話也就此被打斷。幾乎睜不開眼睛的他,頂著漫天風沙,呼喊著來自雍州榆樹溝的小夥伴們:“毀虺盡,你到了沒有?”他一邊閉著眼,一邊大聲呼喚。

“哥,我來了!”

“穀卉麾,你到了沒有?”

“哥,我也來了,在你腳下蹲著呢!”

“蕭篁竹,你的人帶來了沒有?”

“哥,我的人一個也不少,都在這裏趴著呢!”

“緱鞲韝呢?”

此時的緱鞲韝走在最後一個,他下意識的用手摸一摸係在腰間的繩索。由於眼睛無法睜開,隻得用雙手在空中左右前後擼了一大圈。確認後麵再沒有人了,才牽馬過來。直到這一會,他仿佛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才是最後一個。李彀沒有聽到緱鞲韝的回答,便繼續重複著問道:“緱鞲韝,你在哪裏?”眾人也幫助李彀大喊大叫。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隻有最後一個人到位,才能算一個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