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舍不得他,是麼?”慕容煜祺吸了吸鼻子,笑著道:“我知道你心裏有他。”
蘇白淒慘地一笑,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愛不愛衛劍,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此時的衛劍已經是秦國的駙馬,他日踏平齊國城頭的鎮國將軍必然是他。可是在楚國的時候,她為了救他,情願犧牲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那一刻她幾乎沒有猶豫過,一直到現在她也不曾後悔。如是注定今生無緣的話,淚流成河,痛不欲生又能如何?
慕容煜祺長歎一聲道:“不管是愛還是被愛,都是一種痛苦。”他說得很淒涼,也很慢。是的,他說得很對。仇靈兒,與他的命運不是一樣的麼?為了愛人糾結痛苦,可是被愛著的人呢?他們又何嚐不痛苦?上天的殘酷,容不得他們有多餘的選擇。他們也隻有在這樣糾結的痛苦中沉淪,掙紮,最後萬劫不複。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種人是最幸福的,那便是沒有愛也不懂愛的人。
真正能傷人的,不是刀劍,而是情。
愛情,可以讓人眼睜睜的看著雪亮的刀子捅進自己心髒的時候,流著淚卻還在笑。
慕容煜祺慢慢地轉過身子,低聲道:“我走了,希望你記得,我喜歡你。今生隻有你一個人,唯一的一個。”
蘇白隻感覺自己的心像針紮一般的疼痛,她哽咽著問道:“你要去哪裏?”
“不知道。”
聲音消失了,慕容煜祺也消失了。
在溫暖的陽光之下,空中的寒冷依然刺骨。
蘇白蒙著臉,終於忍不住了。
她仰頭對著刺目的太陽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淒涼,揪心的哭聲在寒冷的上空,飄得很遠很遠。
冰冷的夜,冰冷的月光。
初冬的月亮,比任何時候都幹淨。
衛劍坐在床頭,孤獨的酒壺,孤獨的人。
韶王終於答應他,隻等掃平楚國,再讓他與夏侯熙舉行婚禮。這,是遲早的事情。
戰事已定,他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衛劍目光一寒,臉已變色。
門口,赫然站著個俊美的人。
紫色的長袍子,雪白的皮膚。冷冷的表情,在月光下如同一個鬼魅一般的神秘。
“你是怎麼進來的?”衛劍慢慢地站起來身子,在秦國三年,幾乎所有的王孫公子他都見過。可是眼前的這年輕人,他能肯定,從來沒有見過。
“走進來的。”慕容煜祺冷笑著走到桌子旁坐下,定定地看著衛劍。他的皮膚,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顯得更加的白嫩細膩。特別是小巧玲瓏的雙手,足以讓國色天香的世間美女黯然失色。
“我知道,我是問你怎麼走進來的。”衛劍微笑著走到慕容煜祺的對麵坐了下去,慕容煜祺的臉上,掛著刻意的冰冷,可是仍然掩蓋不了他骨子裏的嬌美的稚嫩。
“當然是用腳走進來的。”慕容煜祺冷笑著指著衛劍手上的酒道:“你不是駙馬麼?怎麼也淪落到與酒為伴的地步了?”
衛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個並不重要,我隻是想知道此時你不睡覺,找我有何事情?”
慕容煜祺輕輕一笑,道:“原本我是來殺你的,可是現在我不殺了。”
“哦?”衛劍吃驚地看著慕容煜祺,道:“你為何要殺我?又為何不殺了?”
“原本我以為你這個秦國的駙馬必然在香魂中欲仙欲死,誰能想到你竟然也是孤單的一個人啊。”慕容煜祺哈哈笑著,指了指酒壺道:“難道你就打算一直抱著?也不讓我喝一口麼?”
衛劍微笑著把酒壺放到桌子上,輕笑道:“可是你為何改變主意不殺我了?”
“因為我若是殺了你的話,有人會傷心,我舍不得她傷心。”慕容煜祺冷冷地看著衛劍。
衛劍的臉色,在一刹那間就變得蒼白,除了驚恐,他的一雙眼睛幾乎要突了出來。
桌上的酒壺竟然動了,慕容煜祺沒有動,酒壺卻動了。
原本壺嘴朝著衛劍的,可是酒壺卻像有人用手拿著一般。慢慢地轉了個身,壺嘴朝著慕容煜祺的方向,慢慢地移動。
衛劍吃驚地看著桌子上的酒壺,他很小就聽父親說過,百年之前,有一種神功叫“隔空移物”,那是用內力控製著物體移動。可是這樣的神功若是沒有百年的內功修為的話,是斷然做不到的。而且,那也不過是傳聞而已。可是現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酒壺走到桌子的中央,突然停下。慕容煜祺微笑著張開嘴,壺嘴中竟然射出一股酒直直地射進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