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蹣跚地坐了下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小夥子,你是不會明白的,小老兒世家都是開酒館的,在九江之地尤為出名,後來遠赴京城,以這杯醉生夢死名聲大噪,後來還成為貢酒被奉入朝廷。”
“那何以會落到這步田地?”秦不凡皺眉道。
老掌櫃思潮洶湧,往日回憶曆曆在目,深深地歎了口氣,“樹大招風,你明白麼,當擁有了很大的規模、獨霸半個京城的生意時,就會遭受到同行的嫉妒以及仇恨,從那以後,各種危險紛至杳來……有些陰險毒辣的小人不是在酒樓裏搗亂,就是在壇子裏下藥,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到五年,這莫大的生意便垮了,我們昔日的風光也由此一去而不複返……所以,我的父親、爺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擴大規模,就在這破舊的酒館裏安度晚年,享一生暖老溫貧。”
“原來如此。”秦不凡看了看這渾濁的酒液,濃鬱的酒香還在鼻息之間流轉不息,淡然道:“平淡是福,能夠在京城內平平淡淡的享受生老病死,對人生來說也是不錯的結局。”
老掌櫃笑了笑,與他聊得甚為投緣,又送了一壺醉生夢死。
飽含著滿肚子的心煩愁緒,秦不凡喝起來也肆無忌憚,他感覺到美酒穿腸過肚,令神智漸漸變得朦朧起來,雙頰泛紅,醉意襲腦,原本身為武士境界可以輕鬆的通過內力將酒意逼出體外,但他卻並沒有這麼做。
沒過多久,就已經趴在了桌子上,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地,想到婉兒即將嫁給那閹人,心中如怒火焚燒,難以忍受。
可就在這時,耳畔傳來幾句詩號:
“是君不是君,是臣亦非臣,貪杯買醉人,一飲千愁解!”
秦不凡側眼瞧去,隻見一名身穿淡黃長衫的男子如灘爛泥般趴在酒桌上,兀自拿起酒壺往嘴裏灌,看來已是神誌不清了。
老掌櫃搖了搖頭,歎息道:“這位公子哥幾乎每日都來買醉,還總是枉論君臣,要是放在大街上這麼胡亂叫囂的話,早就被官差抓走了,我想應該是投考名落孫山,瘋了吧。”
“看來可憐之人滿地皆是,不止我一個。”秦不凡無奈地笑了笑。
這會兒,幾名身穿著獸皮的莽漢走入酒館,抖落滿身積雪,來到那名年輕人的身邊。
“搜搜看。”說完,兩名男子開始對那年輕人搜身。
老掌櫃匆忙走了過去,道:“幾位大哥,拜托做點好事吧,你們每天都來偷他的錢,要是報官的話,可是要坐牢的。”
莽漢冷笑道:“這樣的公子哥又怎會在乎這點小錢呢,我們已經往複多次,但也沒見他報官,更何況他每天都爛醉如泥,就算拿了也不知道。”
“大哥,有了。”其中一名莽漢從年輕人的身上搜出了百兩銀票,激動地說道。
看到這裏,秦不凡多少有些明白了,這幾個家夥每天趁他爛醉如泥就來明搶,看起來這公子哥也不在乎這些錢財,估計被搶了也不知道。
此時,莽漢看到那年輕人手上的一枚玉扳指,晶瑩剔透,猶如氤氳內斂,不由狠狠吞了口唾沫,伸手就要抓,誰知那年輕人突然抓著他的手腕,醉意熏熏地說道:“錢財你可以拿走……但這玉扳指不能給你!”
“爛醉如泥還這麼多廢話,給我拿來!”莽漢冷哼一聲,就要搶奪,老掌櫃手無縛雞之力,更是不敢出聲。
這公子哥似乎很在乎這枚扳指,盡管醉的渾身發軟,也在拚命的與那莽漢撕扯著,但麵對如此精壯的成年人,他又如何能夠應付,頓時摔倒在地,而那枚玉扳指已落在莽漢的手中。
“我們走!”
話音方落,這公子哥死死的抓著那莽漢的腳,含混不清的說道:“放下扳指,否想休想離開!”
“找死!”
莽漢怒吼一聲,這一腳就要踩在他的頭上,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感覺到一股勁風襲麵,定睛一看,卻是一隻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了過來。
旋翔蹴!
莽漢幾乎沒有反應過來,腳掌正中胸口,這股雄渾的力道也足有百斤,感覺就好像是被鐵錘狠狠的鑿了一下,整個人都被震飛了出去,壓碎了一片桌椅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