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卿與蘇太師晌午出發,卻一直到晚上也沒能到刑部的主要原因是,他們遇襲了。
晌午時分,天上卻沒有半點陽光,陰沉沉的教人喘不過氣來。
燕卿卿雖雇了輛馬車,但初冬的天氣,到底還是抵不住寒冷。
她縮了縮脖子,對麵的蘇太師見狀作勢便要將身上的裘衣給她,燕卿卿連連擺手:“我年輕,經凍,外公您趕緊披好,萬一凍著了,可不好受。”
蘇太師動作不停,將裘衣解下,披在她身上。
帶著體溫的裘衣包裹在身上,頓時將寒意驅除,身上的一整塊肌肉都得以鬆弛。
這一鬆弛下來,各種感官也跟隨著回暖,尤其是聽覺。
燕卿卿陡然坐直了身子,低聲問道:“外公,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蘇太師聞言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什麼奇怪的聲音?”
燕卿卿眉頭皺在一起,不對,確實是有什麼聲音,隻是格外的小,若不是她豎起耳來聽,絕對聽不出。
像是有水滴滴在地麵上,發出的清脆一聲,又很快被泥土吞沒。
好端端的天氣,又沒有下雨,這雨滴聲是從哪裏來的?
腦海中忽的一道白光閃現,驚得她整個人頭皮發麻。
燕卿卿迅速掀起車簾,下一刻,眼前一幕映入視線,幾乎叫她整個人血液倒流。
隻見原本活生生的車夫此時俯趴在車前,身下的木板已經被鮮血浸潤的通紅,正源源不斷的往下滴,她所聽到的水滴聲,便是由此發出。
“怎麼了?”
蘇太師在其身後問道,他順勢跟著探出身子。
燕卿卿沒來得及阻止,隻聽得耳畔倒抽一口涼氣,蘇太師沉聲道:“人死了?何時死的?”
燕卿卿搖了搖頭,她也是方才聽到的異樣,並不能確定車夫的死亡時間。
但從長安街到刑部這一路也不過才走了一個時辰,定是在這路上遇了襲。
可疑的是,車夫死亡時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說明偷襲之人武藝之高。
他們危險了。
同時意識到這一點的燕卿卿與蘇太師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戒備。
“外公,你在車廂內坐好,我來駕車。”
燕卿卿低聲說著,蘇太師本不同意,被她強行推回車廂裏。
馬車無人駕車,便會偏離軌道,而外公年歲已高,不能讓他頂著這份危險。
敵在暗,他們在明,情勢十分的不利。
但值得一提的是,對方這麼久還沒下一步動作,一定是在忌憚些什麼。
燕卿卿一路上屏住呼吸,打開全身毛孔,生怕錯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也不知是她太過敏感造成的幻聽,還是其他,她總覺得一旁的樹林裏有打鬥聲。
是的,是冷兵器碰撞時發出的清脆聲響,盡管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依舊傳入了耳中。
像是為了證實她的猜想,那打鬥聲越來越近,最後已經清晰可見。
已經落了葉的樹林光禿禿的,蕭瑟之意濃鬱,而滿地的殘葉被風卷起,有一堆人的身影糾纏在其中。
燕卿卿隔得老遠,都能看到那利刃劃破空氣時的氣流,毀了一地枯枝殘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