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燭火，破敗的屋頂懸掛著的蜘蛛絲，空氣中令人作嘔的黴味。
一度成為縈繞在午夜夢回間，將他驚醒的噩夢，持續兩年之久。
而那一刻的韓不周，說了句他有生以來，最為不恥的下賤話。
他祈求著：“求你，放過我。”
他有一雙迷人的眼睛，清澈的琥珀色，像上好的寶石，晶瑩剔透間，又帶著幾分濕漉漉的水汽。
人間絕色。
陳啟的欲望更強，韓不周的求饒，似乎成了他淫欲的催化劑。
從那之後，韓不周便知曉，求饒並不能逃脫危險。
對待敵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殺了，一了百了。
可惜的是，那晚的韓不周，沒能成功殺了陳啟。
就在陳啟將他的外褲褪到腿根時，韓不周忽的失去意識，唯一記得的是，一股身體承受不了的力量盈在胸腔裏，他的身體開始失控。
最後清醒的記憶裏，陳啟被他一掌甩到門框上，巨大的聲響後，陳啟倒地不起。
而韓不周沒了思想的身體就這麼一路橫衝直撞，闖入了一處宮殿裏。
有一記溫柔舒心的聲音響起：“呀，誰家的孩子，怎麼就睡在地上了……”
……
再醒來時，已是半夜。
黑暗中，韓不周緩緩睜開雙眸，狹長的眸子裏瑩潤一片，恰一眨眼，一抹晶瑩便順著眼角而下，沒入發絲裏。
“青一。”他聲線沙啞。
不多時，暗處有了一個剪影，韓不周眸光不動：“宮裏情況如何了？”
“賢妃已經蘇醒，四皇子一直陪在身側，高宗依然昏迷不醒，明成皇後發怒，將那道長賜死。”
青一說著，稍稍停頓，後又繼續：“算算時候，那道長的屍首如今應當被扔出宮，正在被送亂葬崗的路上。”
“是時候出發了，起屍的法子可記下了？”說話間，韓不周起身，鬆下來的發絲順勢落在身後，他倚在床上，看見床邊擺放著一碗湯藥，黑乎乎的，散發著縷縷熱氣。
“你熱了幾次？”他問。
青一如實回答：“六次。”
韓不周眉眼不驚，隻淡淡道：“下次若是我提前睡下，就不必再熱了。”
他說著，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味在口腔中蔓延，他不禁皺眉，撿了顆蜜餞扔進嘴裏，中和澀苦。
青一已經領命前去辦事，屋內隻餘他一人。
靜悄悄的，唯有滿是藥香作伴。
他垮下身子，目光透過窗戶往外看去，隻見一輪明月高高懸在半空，照來的餘暉慘白一片。
外頭一片寂靜，也不知過了多久，開始陸陸續續傳來鞭炮聲，韓不周遲一步想起。
原來今日，是年三十。
天際已經露出魚白，韓不周起身開門，混合著清晨露水的泥土香氣，萬物氣息入鼻，清新宜人。
他踩著寒霜，沿著小路來到燕卿卿院子裏，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步，很快便被寒流吞噬。
“王，王爺是找公主麼？”
靳嬤嬤起的早，一開門對上韓不周，一顆心險些沒受住驚嚇而罷工。
她深吸口氣，緩和下心情，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