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出事是從年三十那天開始,短短兩天時間,數十個小沙彌突患重病,倒床不起。
恰又接到宮裏來話,讓廟裏準備準備,高宗要來祭祖。
方丈圓禪大師大冬日裏急出一腦門的冷汗,卻應對無法,眼看又有三四個小沙彌病倒,沒了法子,隻得連夜做了一場法事,可次日一早,又有門徒來報,說夜裏又倒下了四個。
高宗此時已經在來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話,晌午時分應當到了,現在說明廟裏情況顯然已經晚了。
叫天不應,叫地無門。
圓禪大師無法,隻得硬著頭皮吩咐下去,將廟裏不太平一事壓下,高宗住廟裏的這段時間,盡量不要透露風聲。
作為皇家禦用的太廟,這些年吃著皇糧,為的不就是一年一度的祭祖大會嗎?
如今祭祖關頭出了事,難保高宗一怒之下,剃了太廟的名頭!
圓禪大師提心吊膽,終於在午膳之前迎來了高宗一行人。
皇家禁衛軍在第一時間將太廟裏外圍了一圈,防衛極其到位,高宗因身體不適,提前歇下,這一歇便睡到了夜幕降臨。
圓禪大師鬆了口氣,這一趟並未像往年那般大動幹戈,對比起以往鋪張的祭祖,今年似乎更是為了祭祖而祭祖。
不僅是高宗,就連後妃都極其虔誠。
這讓圓禪大師提了顆心,曆來祭祖求得就是一個後世平安,可眼下廟裏頻繁出事,若是牽連到高宗,那可就是滔天大罪!
對比起圓禪大師的戰戰兢兢,後來趕到的燕卿卿更感興趣的是關於太廟的傳聞。
她隻知道韓不周讓她將賢妃引來太廟,卻不知他具體的計劃,難不成這太廟出事,也是他的手筆?
燕卿卿正想著,忽的暗處有隻手將她拉去,還沒來得及驚呼,身後人聲音低低響在耳側。
“是我。”
韓不周手自然落在她腰間,將她往角落裏帶,避開守衛的視線。
燕卿卿察覺到他落在腰側的手,皺眉道:“有事說事,鬆手。”
韓不周聞言低笑一聲:“你確定?”
他說話間,手稍一用力,便帶著她在守衛走過去時,越上屋頂。
太廟的屋子裏要擺放佛像,故此,比尋常建築要高出許多,燕卿卿懼高的毛病在韓不周帶她無數次騰空飛躍後收斂許多,但仍架不住太廟屋頂的高度。
屋頂上寒風颯颯,吹的衣袂不停翻飛,燕卿卿不自覺緊攥著韓不周的衣襟,死活不肯鬆手。
“簪子可還喜歡?”
頭頂上方傳來他的聲音,燕卿卿沒好氣:“扔了。”
韓不周笑聲隔著胸膛悶悶傳來,他道:“靳嬤嬤說了,小心收起來了,你騙不了我。”
“回去我就把它扔了!”
不知是為了出哪口氣,燕卿卿隻覺得憋屈的慌,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韓不周忽而沉默,許久後才幽幽道:“那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你扔之前,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好收回來。”
那還不如直接還給你就是了!
燕卿卿很想回一句,不知為何,沒能說出口。
興許是他話裏淺淺的傷感令她心軟,又或許,是今晚的風裏藏了不知名的味道,迷了頭腦。
不知名的味道?
燕卿卿猛地打了個激靈,她皺著鼻子嗅了嗅,果然聞到一抹異常的味道,像是……死人經過大火煉過,散發出的屍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