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時。
燕卿卿坐在牆頭下,再次用樹枝去敲牆頭,麵上多了些許焦急。
她好不容易避開守衛,眼看著子時將過,陸堯怎麼還不來?
難道說,他並沒有看到她刻在銀子上的字?
等的心焦氣燥之際,她探在牆頭的樹枝突然自己動了下。
燕卿卿陡然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睛,幾乎是死盯著樹枝,那樹枝又動了下,幅度比之前的大。
她心下狂喜,連忙舞動樹枝做信號。
牆那邊的陸堯會意,躍身而入。
“抱歉,對付那些暗衛花了點功夫。”
陸堯身上掛了幾道彩,但好在並不嚴重。
他來時低估了燕元期安插的這些暗衛,個個武力值高強,若不是青一來幫忙引走,此刻被紮成刺蝟的便是他了。
陸堯心有餘悸,同時心思沉了沉。
燕元期這是下了狠心要將燕卿卿困在這將軍府,叫他不免歎氣,何必呢,強扭的瓜不甜,再者說,他們之間怎麼也有血緣羈絆,倫理綱常,這條坎兒怎麼過得去?
陸堯感歎時,燕卿卿催促道:“咱們快些出去吧,省的節外生枝。”
陸堯回神,低聲道了句失禮,便勾著燕卿卿的腰身越過牆頭,月光下,身影如魅,在京師城的屋頂上不斷躍動,後消失於夜色下。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離去後,自將軍府的暗處緩緩走出個身影。
目光如蛇,絲絲纏繞著他們的背影,陰惻難料。
若是燕卿卿再細心點,她絕對不會選擇在今夜離開。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極其後悔的決定。
當然,這是後話。
逃離將軍府的燕卿卿被陸堯帶到城郊的一處別苑,彼時,青一已經擺脫暗衛歸來,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交給她。
“這是主子留下,說要親手交到公主手裏。”
燕卿卿接過信的手有些顫抖,她壓下心中沸騰的情緒,將信展開,後合上。
青一見她麵無表情,不由得急道:“主子可說他現在身處何處?”
燕卿卿點頭:“嗯,他說他在閩南等我。”
“屬下這就去備車。”青一說著便要走,被陸堯眼神製止,他看向燕卿卿,問道。
“公主如何想,要去麼?”
不同於青一的急躁,陸堯不緩不慢的聲線給了她一份安定。
燕卿卿從混亂的思緒中理出頭緒來,後堅定的應下:“去。”
青一常年無波動的臉上露出一絲類似於喜悅的情緒,後飛快的去準備馬車。
燕卿卿目送著他的背影,心頭浮起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她想去見韓不周,想替他解了如今的困境,想告訴他,一碼歸一碼,他們之間的恩怨先放著,另外算,如今燕元期對他出手,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根本阻攔不了。
她還想告訴他,上叢山一行,她本打算與他將舊賬算個清楚,但還沒來得及,便被燕元期捷足先登。
燕元期來的始料未及,她也是被利用了的。
可是想來想去,這些都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她想說,對不起,韓不周,你本可以不被卷進來的。
她揣著一肚子要說的話,在這顛簸的路途中,被奔波消耗了個幹淨。
兩個日夜後,她再見到韓不周,竟口頭空空如也,一個字也蹦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