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朱厚照,他完全就覺得,自己來這也沒啥幹的。
幹監考老師的活?
朱厚照哈切連天,弘治皇帝撇過頭,有些不滿,朱厚照如同老鼠見貓一般,立馬收斂起來,規規矩矩。
轎子到了宮外,貢生們就得下轎,便要步行入宮了。
此時考生們已經彙聚,等著午門開啟。
一些熟識的,關係好的,三三兩兩的在一起站著。
雖說一個個的都是天之驕子,可真真的見到了皇城,那種震撼,還是難以言表的。
唐寅看到了王守仁,伸手朝他打招呼:“伯安兄,伯安兄,到這兒來。”
王守仁便湊上去,兩人站在一起。
說來慚愧,唐寅這廝,恃才傲物,簡單點說,人緣不行,除了徐經,也沒有哪個他認識了。
再者說了,一般人,他還看不上。
至於王守仁,大抵心底裏也是老子一心證道,尋求大道,你們這群渣渣莫要煩你王大爺。
所以認識的人,也幾乎不存在。
恰好,二人在瀟湘院見過,也算是認得。
總歸是要等的,一個人也是等,兩個人一起,也無所謂。
等宮門一開,諸貢生魚貫入宮。
這一科的貢生,有近三百多人。
頭甲三人,即狀元、榜眼和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百餘人,賜進士出身,這些人,穩穩的是要入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
三甲人數最多,賜同進士出身,這個含金量,就低多了。
這個“同”字,其實就是你還是差點,不過,勉強過了,還行的意思,著實令人尷尬。
一些才子,甚至都會將“同進士出身”當作一種不能一洗了之的難言之隱,引以為恥。
這樣的前程,相比一甲的頭三名,乃至二甲,相差甚遠,天壤之別。
大抵,觀政三年以後,就會外放做個七品縣令,前途有限。
當然,即便是賜同進士出身,對於無數人而言,也是無法奢望的存在了。
那也是能做官了,縣太爺,縣太爺,太爺啊,父母官啊。
每一個貢生,而今都在摩拳擦掌,都不希望自己被賜‘同’進士,自己這千難萬險都要走過來,如今這一哆嗦,關係的何止是身份的問題,而是事關著前程。
眾人魚貫著,穿過了午門的門洞,在小黃門的帶領之下,抵達保和殿。
保和殿裏,弘治皇帝已是高坐於此。
朱厚照立於下側,劉健,李東陽,謝遷,張懋,王鏊等人站位也是很有講究。
除此之外,兩班翰林官們,則各自站到了兩側。
他們看著魚貫而入,麵色緊張卻還是掩飾不住眉梢喜色的晚生後進們,大抵又想起了想當年自己入殿策問時的時刻,不免感慨唏噓。
光陰似箭,一去不返啊。
弘治皇帝沒有吭聲,依照禮法,他現在是該威嚴無比,不動聲色,緘默不言的。
朱厚照則是看著,有沒有自己熟悉的麵孔。
這,一眼看過去,我有密集恐懼症啊。
緊接著,便有宦官站出來,對考生們進行點卯
接著,考生們進行了讚拜和行禮。
每一步,都是遵循禮儀,不可有一點差錯。
有一些心態不好的緊張貢生,一來到了保和殿,已開始身子瑟瑟發抖了。
整條過程,低垂著頭,連行大禮時,都是腦子一片空白。
倒是王守仁的表現,尤其是出彩,有種鶴立雞群的樣子,一眼就被眾人記住。
可惜了,王華避嫌,隻能是無緣看見了。
王守仁至始至終,都是臉色僵硬,一點表情都不帶,大有一副,我什麼大風大浪不曾見過一般,這些,小意思了。
唐寅抬起頭,隻是遠遠的看見陛下和太子。
唐寅心情激動,他走到今日,一路艱辛,甚是不易啊。
如今,他來到了皇城,見到了皇帝,況且馬上,他就會有了官身。
一切如夢一般,唐寅有些激動的想哭。
他唐寅的命運,就此改變了。
才子什麼的名頭,和入仕比起來,不值一提。
大禮之後,弘治皇帝凝視著殿中的貢生們,微微一笑:“都平身吧。”
眾人才呼啦啦的起來,許多人紛紛臉色發青。弘治皇帝突然一笑:“王守仁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