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涼州?”唐子謙露出驚訝之色,“就算我們宣布太子殿下在涼州,誰能信?到時候京裏招討詔書一下,我們就是叛將了!”
太子殿下還是太年輕了吧?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正這麼想,便對上太子眼裏的漆黑深沉。
微愣,旋即恍然大悟。
不是不懂,問的就是燕國公府有沒有不臣之心。
唐子謙溫和一笑,道:“殿下不如多擔心擔心常山郡王吧,畢竟姓李,很多事都方便。”
李穆收回目光,道:“趙景在常山郡王手裏。”
唐子謙眼神變了變:“如此,殿下還要去鎮州?”
“去。”李穆道。
不去,就算他坐穩東宮,或登上皇位,也照樣受常山郡王鉗製。
……
待唐子謙離開後,李穆擱在桌上的手指再次輕磕兩下。
莫緩閃身而出,低聲道:“常山王世子到了——”
……
時隔經年,李行遠再次見到李穆,頓覺眼前一亮。
一年前在燕國公府第一次見到這位太子時,是真的。
瘦弱蒼白,仿佛他一隻手就能捏死。
然而今日再見,隻覺容光瑩瑩,如珠如玉,眉目間的病弱陰翳也已褪去,隻一雙眸仍漆黑深邃,看著人時猶帶涼意。
他一禮未罷,李穆便開口:“趙景何在?”
李行遠僵了僵,輕咳道:“去年十月,趙景至井陘關,稱燕國公府藏匿太子。”
“他如何知曉?”
“他沒,”李行遠搖頭,“他,殿下的行蹤不止他一人知道,燕國公府中,還有一個不該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李穆聽到這裏,腦中頓時浮現出唐姑娘笑眯眯的模樣。
他在燕國公府的事,隻有燕國公夫婦、唐子謙以及周荀知道,連長女都沒,又怎麼會告訴女兒?
她原不該知道,可是又好像知道點什麼。
會是她嗎?
“趙景還,殿下若是在燕國公府留到今年六月,行蹤會被那人泄漏,臣這回進京,也是希望殿下能將計劃提前。”
李穆蹙眉不語。
那就不是她了,她不可能出賣他。
那麼,會是誰?
“趙景確實知道很多秘密,尤其事關殿下,臣不敢掉以輕心,便將他帶去家父麵前——”到這裏,李行遠也很是懊悔。
也不知趙景給父親灌了什麼迷湯,不過長談一場,便信重異常,稱得上言聽計從。
“這次陷害唐子謙的事,是趙景獻的計,”李行遠歎道,“難聽點,大事未成,臣就是忌憚燕國公府,也不至於挑這個時候,再急,也要等殿下平安離京是不?”
“孤知道了,”太子殿下終於有了回應,“計劃提前的事,還需從長計議。”
“理應如此。”李行遠點頭附和,心裏鬆了一口氣。
從井陘關到終南山,中途又遇上意外,他生怕趕不及將消息帶到。
現在雖然太子殿下沒有明確回複,但也算挺順利了。
正覺心中一寬,忽然聽見太子殿下發問:“今劫持唐大姐的,是不是你?”
李行遠噎了好一會兒,尷尬地笑了笑,道:“臣偶然路過平陽別業,同她開個玩笑……”這話時,不自覺摩挲了下指腹,依稀殘留著凝脂軟玉般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