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從大理寺獄外落荒而逃後,顧晴嵐就開始了深居簡出的日子。
不但不出家門,甚至連自己的房門都很少出。
如此異常,引起了大伯娘陸氏的注意。
“夫人說,好幾日不見五小姐了,請五小姐過去說說話。”陸氏派來的侍女道。
顧晴嵐隻好去了。
沿回廊徐行,偶有秋葉零落,顧晴嵐走得有點心不在焉。
猝不及防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她停下了腳步。
“是新豐陶郎,前來拜會我們七郎。”侍女解釋道。
顧晴嵐“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侍女以為她駐足避讓外男,便跟著沉默等候。
隔著幾株秋樹,繼續傳來陶汾與顧淩的交談聲——
“多謝顧著作……”
“不敢擔,倒是鍾姑娘弱質之身辛苦奔走……”
“確實,這回勞累她受驚嚇……”
“……”
顧晴嵐轉身,微微一笑:“我們換條路走吧!”
換條路,就好了。
……
那次之後,顧晴嵐沒有再遇見過陶汾。
在家裏沒有,偶爾出門,也不會再遇到。
很奇怪。
以前經常碰到的人,突然之間,就像從她生命中消失了一樣。
直到三個月後,顧晴嵐才再次聽到他的消息。
“陶師兄在城門外施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唐二小姐問。
顧晴嵐愣了愣:“施粥?”
“是啊!才剛從邢州回來,又忙著施粥,也不知明年科考還能不能行。”唐二小姐歎氣。
原來是去邢州了啊……
顧晴嵐笑了笑,道:“你這位師兄真是個大善人!”
“可不是嘛!十月邢州地動,師兄已經捐了不少,還是要親自與我阿兄一起去邢州賑災,清廢墟,建新舍,都是親力親為,還幫著抓過一夥搶匪!”
顧晴嵐認真聽著,關心地問了一句:“我聽說大災之年易出悍匪,難怪朝廷要調軍隊去,那些搶匪可凶險?唐表哥可安好?”
“阿兄武藝高強,又那麼多親兵護著,去去搶匪怎麼可能傷得了他?倒是陶師兄,據說受了點輕傷……”
顧晴嵐睫毛顫了顫。
受傷了啊……
……
施粥處雜亂,而且也不是她們這些大家閨秀觀光的地方。
唐二小姐也隻是說說而已,並沒有真的要去。
但顧晴嵐離開燕國公府後,卻鬼使神差去了西市。
西市距離西城門不遠。
臨近時,顧晴嵐掀開簾子看了一眼。
雖然不遠,但也看不到城門外的景象。
顧晴嵐心中一黯,正要放下簾子時,忽然,眼角餘光一動。
定睛看,恰見一行人徒步進城來。
一行約十來人,陶汾就被擁在最當中。
顧晴嵐看他,仿佛覺得精瘦了一些,越發顯得個高。
高到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陶汾眼神愣了一下,腳步也停了下來。
顧晴嵐下意識想往裏躲,捏著手心忍住後,朝陶汾微笑頷首,隨後才不緊不慢放下了簾子。
光線暗下來後,她輕輕籲出一口氣,暗自回憶自己剛才應對是否端莊得體——
……
還挺端莊得體的,陶汾想,至少沒有招呼也不打就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