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耳朵跟兔子耳朵有差不多的長度,卻是向下垂著的,摸上去挺厚實,耳背毛短短的絨絨的手感十分不錯。
墨煙就這樣摸著離相耳朵,不心碰到耳蝸內的毛時,那耳朵會像貓狗耳朵一樣顫動一下躲開。離相抱臂坐著,雖換成了孩兒摸樣,眼神卻始終寡淡深邃,看著墨煙一張興致勃勃的臉,壓抑著心中的不悅。
他隻是個孩子,今就由著他好了。
摸完了耳朵,墨煙的手又攀上離相的頭發,捏在手裏揉搓著,“你頭發怎麼會是這個顏色呢?好軟……”
夜深人靜時分,墨煙話聲音雖,打在空落落的環境裏卻字句分明。
離相歎口氣,把墨煙身上裹著的被子剝下來,將他按回枕頭上,又把兩床被子依次往他身上蓋了,淡淡道:“該睡了。”
墨煙“哦”了一聲,乖乖躺著。離相猶豫了片刻,便也鑽進了被子裏,同墨煙枕著同一個枕頭。
煙灰色和銀色發絲糾纏在一起,墨煙笑得甚甜,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曾和家裏的哥哥姐姐擠在一張床上睡,他從身子弱,怕冷,擠在一起總覺得十分溫暖,睡得也格外踏實。
墨煙雖然已經在這個宅子生活了兩年,對周圍的人卻仍舊心存戒備畏懼,而對離相他卻不知怎麼的有種自然而然的親切感,也許因為他頂著雙耳朵,不管怎麼看都不是人吧,或者因為他身上有股清淡香氣,聞上去十分舒服安心。
“兔兔……”墨煙眨巴著眼睛,與近在咫尺的離相四目相對。
“別叫我兔子。”離相著捏了下墨煙的鼻子。墨煙驀地紅了臉,遂將半張臉又埋入被子下麵。
離相幻作人形時,手腳身子都涼涼的,指尖捏在鼻子上的觸感卻十分舒服。
墨煙往離相身邊挪了挪,離相向後撤了撤,“你身子本就不暖,還是別離我太近得好。”
“你剛剛在外麵凍了半,還是冷著了吧,來,我給你暖暖。”墨煙著向前緊著挪了挪,湊到了離相身邊,握住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裏暖著。
離相感覺到墨煙的指尖仍是有些涼,手心卻十分溫暖,也就這樣任他握著。
墨煙揉搓著離相冷冰冰的手,笑一笑,拋出了一堆問題——“離相,你為什麼可以變成人呢?”
“離相,你為什麼變成人還有耳朵尾巴呢?”
“離相,你穿的衣服怎麼跟我一樣呢?”
“離相,你肚子餓麼,我摘了草給你。”
“離相,你為什麼叫離相呢?”
墨煙問一句,離相答一句,卻每次都是同樣幾個字——不告訴你。
最後,離相抬手又敲了敲墨煙腦袋,“我怎麼早沒發現你是個如此多話的孩子……”
墨煙的臉往被子裏又埋得深了些,“離相你幾歲了,為什麼要叫我孩子?你比我還一些吧,我十歲了,你呢?”
離相緩緩答道:“五千七百九十一歲。”
墨煙瞪大眼睛,剛要再開口,離相就胡亂揉了揉他的頭發,“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