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梧慢慢向後撤了些許,才能看清眼前的人。四目相對,彼此的眼中都映著對方的身影。
猛地一陣風過,帶著一朵凋落不久的合歡花,掀起半夏肩頭的一縷長發吹拂到右梧臉上。右梧目光落在半夏衣襟處道:“這衣服,果然還是穿在你身上最為合適。”
半夏不答話,右梧卻想到了夢中的情節,不由扯開半夏衣襟去看他胸前的皮膚,隻見一片白玉無暇,遂安心下來,鬆開了手。
夜晚不同於白晝,人的情緒更加複雜多變,更難以控製把持。許多無法在陽光下出口的話,也可以借著夜色掩映輕鬆出。
“我該叫你半夏還是離相?”右梧問道。
“既然是你叫我,用你取得名字就好。”半夏淡淡地答。
“半夏,如果那時……如果那時傷口再偏一些,你真的會死麼?還是如你所,隻是個苦肉計?”
半夏伸手拈起從自己發上粘到右梧發上的那朵合歡,“你既是認真的,我便也認真回答。推開你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躲閃不及,但仍有餘力使劍鋒偏離要害半寸,不過若那馴獸師下劍之後仍繼續施力,我確實會死。”
右梧默然,眼中含著疑問看向半夏,“為什麼?”
半夏像是早知道會被問到如此問題一般,坦然道:“算我欠你的。”
右梧在心中把這些日子發生的諸多事情在心中又過了一遍,卻不想多言,隻道:“怎麼也欠不到一條命去。”
半夏淺笑道:“乞丐既然知道我是芊靈獸,便也該知道,這身體不過是個影子,即便這樣死了,也無甚可惜。”
右梧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手中的酒壇,將它放在一邊的瓦片上,又抬起頭道:“半夏,謝謝。我知道你為我做得遠不是這兩個字就能回報,卻還是要,謝謝你那次救我,即使你你是芊靈獸,即使我知道你的強大,被你舍命所救卻是事實。”
半夏眼底情緒捉摸不定,隻逐漸靠近右梧,近到看彼此都模糊不清才輕聲道:“這麼來,你一句謝謝就幾乎換我這百餘年的妖力,我倒真是不劃算了。”
右梧也不躲閃,仍是以認真語氣道:“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雖然大恩無以為報,卻還是想盡量報答,如果有什麼我做得到的,你隻管。”
“我要什麼都可以麼?”半夏的唇離右梧的隻剩半寸距離,銀色長發滑至右梧肩頭,與他肩上的灰色發絲混在一處。
右梧釋然一笑,道:“可以。”完支撐著稍稍抬起身子,自己的唇就貼上了半夏薄涼的淺緋唇瓣。
輕觸相貼,再無下一步動作。
半夏在右梧下唇上輕啄一口後離開,隻道:“這確實和我胃口。”
右梧拿起酒壇,不急不緩將剩下的半壇酒飲盡後將壇子丟在一邊,仰頭去看流雲中的明月,“不是什麼醇香好酒,酒性卻烈,剛開封時能聞到酒香,卻會很快散盡……我雖然想給你更好的,卻沒有。你若要,隻能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