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吻在右梧麵頰後,木風低聲道:“怪我遲鈍,過了這麼些年才明白,最喜歡的人是你。我若早些清醒,便不會讓你受那麼多委屈,右梧,對不起……從今往後,再不要離開我身邊了。”
右梧聞著木風身上的味道,深呼吸著,認定這不過是一場夢之後,心情就真的平靜了下來。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此刻發生的一切,該是自己醒時不敢想不敢做的,如今清楚知道身在夢中而以旁觀者的姿態觀察內心,倒也是種難得的體驗。
緩緩撫著木風背脊,右梧輕笑一聲,道:“你在我夢中,卻不知誰在你夢裏。”言罷歎氣,“我跟他在一起時會想到你,跟你在一起了卻又想到他,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吧……”
木風仍是自顧自著,“平日裏我總,照顧你是因為答應了螢,你卻不知,我常這話不過是在告誡自己罷了。你該明白,越是強調便越是心虛……我始終不敢直麵自己對你的感情,是因為心底覺得這種感情對你太不公平……但是右梧,你可知道,如今我卻顧不得那些,隻想把心中所想全部告知與你。”
右梧麵帶淺笑,沙啞著聲音道:“嗯,你想的,我都會認真聽……”
果然是夢。
這種話哪裏是木風會的,想來都好笑,自己心中竟然期待著這種辭麼?果真是個無藥可救的。
“右梧,我喜歡你。”
耳邊再次響起木風的表白,右梧平複的心緒毫無預兆又被打亂,即使知道是夢,這樣的話聽起來,也還是……
“木風……”模糊視野被一片黑暗取代之時,右梧念出木風的名字,閉上眼,便感覺到唇齒上覆了他的味道。
似與兩年前相同卻又不相同的吻。不論節奏味道,卻都與半夏給予的全然不同。
半夏……
閉著眼睛也感覺到眼眶內脹痛酸澀,把木風抱得更緊些,淚水卻仍是順著臉頰流下,在耳前濡了一片清涼。
如果在夢中了卻所有癡念奢望,夢醒之後徹底忘記對木風的感情,那麼半夏,在那之後,我還可以希冀你回到我身邊麼?
身體完全陷入有力的臂彎中,右梧看不到,月光推著稀疏樹影映在窗紙上。那樹影搖曳中,卻還有個長發紛揚的高挑人影,已是冰雕一般立了許久。
“離相。”
半夏隻覺得腳下樹枝一晃,接著右手被緊緊握住。不用看也知道,來的人是玖息。
“不進去看看麼?”他用平緩語調的話,聽上去卻格外刺耳。
半夏麵上無絲毫表情,青色眸子如寒玉碎冰,隻望著眼下的窗子,其上可見室內明滅的昏黃燭火。
“不想看。”半夏完這幾個字,轉身便要走,手卻仍被玖息握著。
“放開我,玖。”半夏語速很慢,仍舊清冽的聲音此刻冰冷刺骨。
玖息卻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條冰藍色軟鞭來,淡淡道:“你既然都聽到了,難道還要執迷不悟麼?”一語未罷便揮鞭出手。
冰藍色流火劃破黑暗,帶出嘶嘶空氣響聲。下一刻,窗子便被斜劈作了幾半,切口整齊。破碎窗欞落下窗框,掉入屋外的灌木花叢中帶出一片枝椏折斷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