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銷魂般的纏綿之後,魯蓋穿衣起身,坐在裏屋炕頭鋪好的被子上,手端著小紅從攤位上拿來的嶄新的玻璃煙灰缸,一雙牛眼盯茫然地盯著暮色蒼茫的窗外回味悠長地吸著煙。剛剛不久又拉開窗簾的窗台下,放著兩大包他從延州市通過朋友賒賬來的各類具有朝鮮族民族特色的旅遊紀念品,還未來得及開包。
屋外電炒鍋忽然傳來的蔥花爆鍋炒菜聲打斷了魯蓋懶散的思緒,他收回心思,四下打量著這間麵積不大、幹淨整潔的屋子,屋子的陳設非常簡單,炕梢的位置是個紫檀色的立櫃,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米黃色圓型炕桌,炕下西側靠牆是個小衣櫃,緊挨著一個化妝台,圓圓的鏡子前麵的台上,零星擺著洗發水、洗麵奶、唇膏和幾瓶廉價的麵霜。
目光轉過窗台,魯蓋的目光無意間停留在了裏屋門口,他忽然發現一雙嶄新的男式黑色三接頭皮鞋擺放在門口旁邊的牆根處。這是哪個男人的?魯蓋醋意頓生,一下變了臉色。
不多時,一臉歡喜的小紅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拿著碗筷匆匆進了屋,掃了一眼魯蓋,拽過炕桌擦了擦,放下碗筷扭頭說:“哥哥,下炕洗洗手,咱們開飯啦。”說著,拍了拍魯蓋的肩頭,拉起被角,示意他挪開身子,準備把鋪在炕頭的被子疊起來。
沉著臉的魯蓋一動沒動。
直到這時,小紅才發覺魯蓋的情緒不對。
“怎麼啦哥哥?!”小紅俯下身子,歪著頭疑惑地問魯蓋。
魯蓋翻著牛眼瞟了瞟小紅,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挪揄地說:“你的男朋友很多呀!”
“咦!?”小紅聽了一愣。
“是,我想,我沒有權利幹涉你的私人生活,特別是我不在的情況下,你那麼花枝招展稀罕的人多,不過,我越想越不是滋味,你掛著我的時候,起碼不能騙我和玩我吧,雖然我不是什麼標準的好男人…”
“哥哥,你在說什麼呀?!”沒等魯蓋說完,聽出異常味道的小紅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頭,她一臉戚戚地仔細看著魯蓋,疑惑不解地又問:“哥哥,妹子哪裏做的不好啦說出來,俺身子雖然有些不潔,可心眼沒壞,說出來俺馬上改。”
看著小紅一臉似驚恐似悲傷的表情,魯蓋忽然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幹澀的笑笑,用手指了指門口的牆角:“…這是哪位哥哥串門特意留下的?!”
小紅詫異地順著魯蓋手指的方向扭頭一看,“撲哧”一直樂出了聲,瞟了他一眼,一臉嗔怪地問:“哥哥因為這個?真是花攪哩!”
“嗯?!”魯蓋一臉錯愕。
經過小紅一番解釋,魯蓋才弄明白小紅特意在門口擺上這雙鞋的深意,心生愧疚的他尷尬地笑笑,痛快地下炕出屋洗手去了。
可是魯蓋的這番質疑卻引起了小紅的不安。吃飯間,她拿過白酒瓶分別給魯蓋和自己的小碗裏斟上酒,認真想了想,端起酒碗深情款款對魯蓋說:“哥哥,謝謝你在俺最難的時候幫了俺,這輩子俺都感激你。可俺也知道,哥哥一定有個好婆姨,就像俺也有個好男人一樣,不一樣的是你有個幸福的家,俺現在還沒有,俺還知道,咱們的關係是不能讓他們知道的…”
說到這,小紅的眼圈慢慢紅了,她攏了攏耳邊的發梢接著說:“哥哥說話算話是個實誠的漢子,妹子也不是那種瓷馬二楞的人,心裏一直有著哥哥對俺的好,有些想法索性今天就跟哥哥說個透亮,一是哥哥隻要願意來,在這個清河鎮,妹妹這裏永遠是你落腳的家,除非俺找到了俺的男人,或是他找到了俺。”
小紅說到這兒,目光迷茫起來,緩緩地說:“妹子俺還有個擔心,想起俺們那裏有句老話:長上千隻手,按不住萬人口。怕的是咱倆的事遲早會傳到嫂子那,現在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辦法,就想到馬上支起的賣紀念品攤子,不掙錢沒辦法,掙錢了,和哥哥三七分,說是哥哥投錢幹的…”
“好啦,別說了…”未等小紅說完,魯蓋就打斷了她的話,接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小紅的一番表露,讓魯蓋看到了小紅最為真心真情的一麵,她的善良和真誠,同時也讓魯蓋感到陣陣的羞愧和臉紅。良久,魯蓋感慨地說:“無論是我,還是其他的普通人到了你這一步,還像你這麼想問題,這麼顧及別人的感受,真是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