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無論是郭長青還是王慧琪,都沒有適應情感角色的突然轉換。
倆人匆匆地在新郞的父母家中匆匆吃過早飯,郭長青直接將自己那輛豐田皮卡車開到了江邊,拿出抹布,從裏到外,仔仔細細地擦著車,擦著擦著心思就亂了起來,亂成一團麻,他恨恨地把抹布甩到機器蓋子上,掏出煙點上,蹲在江邊,默默地望著奔流的江水發呆。
昨天的經曆像過山車,跌宕起伏,讓郭長青暈頭轉向,他感覺自己像個木偶,被無法預知的命運之手操弄著,毫無思想準備和被迫地做著抉擇。
喜歡王慧琪嗎?郭長青捫心自問。好像是喜歡。可喜歡她什麼呢?姿色?喜歡她在自己身下的輾轉承歡?她喜歡我嗎?哦,好像昨晚她在暈暈忽忽的醉酒狀態之下和自己達成了某種共識。
晚秋的陽光是熱烈的,透過沒有遮擋的深藍色穹頂炙烤著郭長青怎麼也平複不下來的心。他煩躁的地站起身,無意中發現遠處白石崖的山頂,有個身影越看越熟悉。
那不是王慧琪嗎?!
郭長青的心跳倏然加速,他跳上車倒車上岸,一腳油門,帶著滾滾塵土飛馳到了山下。
“下來!!”郭長青跳下車,仰著頭,衝著山頂大吼,青筋暴起。
王慧琪扭身看看山下,又茫然地轉過身,無動於衷。
“還是想不開嗎?昨天和今天是不一樣的你知道嗎?非得讓我痛苦遺憾一輩子你就心安了是吧?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咋還那麼自私呢?!”郭長青聲淚俱下地大聲說。
“你回去吧,我隻想靜靜。”聽到郭長青這番真切的表白後,王慧琪低頭木然地地看著他擺擺手說。
但郭長青不放心,轉身跑到山崖下,順著崎嶇陡峭的小路,連蹬帶爬,終於氣喘籲籲來到崖頂。隻見王慧琪側對著自己站在崖邊,陣陣秋風吹起她的發梢和風衣的衣角,身前鄰國的連綿起伏的群山,腳下是奔騰滾滾的界江水。
“過來,過來。”郭長青站在王慧琪不遠的身後招著手,真切地說。
“我隻想靜靜,你回去吧。”王慧琪頭也不回地說。
郭長青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突然一把抓住王慧琪的胳膊猛的向自己懷裏一帶,踉蹌後退著站定,緊緊地摟著她,絲毫不敢放鬆。
許久之後,王慧琪抽出雙手,輕輕捧起了郭長青的臉:“怎麼哭啦?這麼牽掛著姐姐?!”
郭長青攢了攢眼淚,默默將頭埋在了王慧琪的胸前,不一會兒,一串串涼涼的淚水滴在他的耳邊和脖頸裏,也滴在他的心裏。
白石村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終於在塌方後的第二天下午被打通。坐在回城的豐田皮卡車上,一車人都默默無語,隻有王菲飄渺空靈、質感通透的歌聲彌漫在每個人的耳畔,也掩飾著無法言說的尷尬。
激情過後的早晨,盥洗完畢的李順姬坐在炕上想起了昨晚王慧琪醉酒的一幕,心裏一陣陣的懊悔,她煩亂地移開一度伸向自己懷裏金科長的那隻手,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你可以看輕王慧琪,甚至可以看不起她,但是千萬不能耍她、嘲弄她,搬弄她的是非,惹怒了她,後果非常嚴重。”金科長一幅責怪的口氣對李順姬說。
其實,這是全局上下甚至包括局長在內,麵對這個看似單純,但性格倔強不拐彎的王慧琪,在各自心裏達成的普遍共識。
“冷處理吧。”金科長拿起一時無法安放的手捋捋頭發,若有所思地說。
有些事就是這樣,你無法解釋,越描隻能越黑。
進入到十月下旬,日漸寒涼的北方室外工地施工已經進入了尾聲。郭長青每天除了和高吉勝跑著公墓工地之外,每天依舊風雨無阻地接送著王慧琪,而王慧琪依舊目無表情地坦然接受著這一切,冷漠的態度甚至也讓高吉勝看出了端倪。
“你這個王姐最近怎麼啦?”一天下午,在去往工地路工,搭著郭長青豐田皮卡的高吉勝問。
“呃…”郭長青的心裏一陣慌亂,穩了穩情緒說:“頭些天去白石參加婚禮,姐好像,好像從她的同事那裏聽到了什麼。”
“哪個同事!?”
“嗯…應該是他們科室的李姐。”
聽到這話,高吉勝的臉色一變,他點上一支煙,好久沒有說話。
高吉勝知道,郭長青所說的李姐,一定李順姬,她的家和自己為喬欣買的房子隻隔著一條輔街,幾次出入自己這個新家,都遠遠見過這個風騷女人的身影。
“過兩天你開車跑趟東興鎮,把你姐的父母接到延春來。”高吉勝臨下車前對郭長青吩咐道。
“哦。”反應過來的郭長青痛快地答應著。
公墓工地趕著工期,郭長青自己的家也在趕著工期。從中介老程在紅旗河邊買的這套房子後,郭長青重新刮了大白,安上了電話,並請來兩個安徽的木工師傅維修著損壞的門楣和牆裙,他還參照幾個裝修好的住戶,讓兩個師傅重新在兩個臥室打了向個吊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