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散步，又不是跑步，我可以的。”柯安怡一甩頭發，靚麗的風姿引來路人的側目。
夏奕陽笑笑，深吸了一口海風，唇角微傾。
街上已經亮起了路燈，沿著公路兩旁細窄而又筆直的綠化帶，橘紅色燈光一盞一盞在還未散去的日光裏微弱地亮著。潮濕的空氣緩緩流過，這座美麗的沿海城市在黃昏中更是風情萬種。
廣場上有一個演出台，為了慶祝活動，青台市邀請了國內幾支樂隊來演出。今天演出的是一個青春組合的樂隊，保安站成了人牆，仍擋不住台下粉絲們的熱情高漲。
夏奕陽看著台上頂著像個雞毛撣子的主唱捧著把電吉他在那又蹦又唱，不禁笑出聲來。
“你也喜歡這個？”柯安怡撇撇嘴。
“不是，我想起了休格蘭特演的《K歌情人》，過氣的男星，年紀很大了，為了賺錢，穿著緊身褲，在遊樂場就像這樣又蹦又跳，台下一群媽媽在那又叫又號，哈哈！”
柯安怡聳肩，“這種小成本的電影，我以為你不會看的。”
夏奕陽越過人群，摸摸鼻子，“我以前覺得不好看，那天葉楓下載下來，我陪著她看，覺得這樣的電影看看挺輕鬆愉快。”
葉楓的名字像根刺一樣，刺痛了柯安怡，她突地變了臉色，冷冷地看了看他，轉身往海邊走去。
夏奕陽無奈地皺眉，似乎沒有散步的欲望了。正要提議回酒店，路邊一個提著花籃、不過十歲的小姑娘跑了上來，揪揪他的衣角：“叔叔，你把姐姐惹生氣了，買束花給她，她就會開心。”
夏奕陽為這麼小的孩子說出如此鬼靈精的話不覺一震，他摸摸小姑娘的頭：“叔叔今天不買花。”
“五元線一支，很便宜的。”小姑娘固執地擋住夏奕陽的去路，笑臉像天使一般純真。
“叔叔真的不要。”
小姑娘眼睛眨巴了幾下：“叔叔是嫌貴嗎？如果你全買了，我算你四元錢一支。買吧，我今天一支花都沒賣出去呢！”
夏奕陽皺起了眉：“這種花是不能隨便送人的，叔叔以後帶……”
走在前麵的柯安怡鐵青著臉突然回過身，從包包裏拿出兩張大鈔扔進花籃：“夠買籃子裏的花嗎？”
小姑娘沒有接柯安怡的話，向夏奕陽吐了下舌：“叔叔，買花還要女生付錢啊！”
夏奕陽啞然失笑，撿起籃子裏的大鈔塞給柯安怡，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子：“好，叔叔買花。但是拿了錢，你要趕快回家哦！”
小姑娘笑眯眯地伸出手，“行。”
夏奕陽付了錢，小姑娘把所有的玫瑰紮成一束遞給柯安怡：“姐姐，你給叔叔笑一個吧！”
柯安怡接過，嬌嗔地看了看夏奕陽，噗的一聲真笑了。
小姑娘拿著籃子，歡天喜地跑向一邊。過了一會，夏奕陽看到她的籃中變魔術般又裝滿了花，正走向不遠處的一對情侶。
他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嘴上擦過溫熱的柔軟，身子一下子僵直。
柯安怡飛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又飛快地退後一步，眉梢飛揚：“這隻是感謝你送我這束花，沒其他意思，你不要多想。”
傍晚下了一場陣雨，白天還未散盡的溫熱氣息壓沉下來，跟雨水碰撞出一片稀薄的白霧。樓下那些不知名的亞熱帶植物枝葉被雨水洗得發高，在路燈下靜默成飽滿的影子。
葉楓站在陽台上，她剛剛睡醒，意識有些不太清晰。擱在客廳裏的手機響了，她光著腳跑了過去。
“我現在開始輸液，然後去辦出院手續，你什麼時候過來？”邊城問道。
她想說不過去了，話一出口，變成了“我馬上就到”。
夾在上班的人流中，又是地鐵，又是公車，趕到醫院，他坐在木椅中，身邊擱著一個大的挎包。看到她，開心地站了起來。
他曾經是她生命裏一座偉岸的高山，現在，她卻成了他緊緊相依的一棵大樹，鼻腔和胸腔塞滿酸痛的硬塊。
“我來拿！”她伸手去拿挎包。
“這點力氣我還有。”他拎起包，另一隻手去牽她的手，指尖仍是一片冰涼，她緊張地用掌心去摸他的額頭。
“房間冷氣開得低。”
“醫生有沒有另外再開點藥？”
“早晨做過透視，肺部沒什麼異常，藥需要再吃一周，我從藥房拿過來了。”
“煙這幾天也不要抽了。”
“你不喜歡，我可以戒，這不是難事。”他用目光溫柔的撫過她緊蹙著眉結的臉龐。
她咬了咬唇。
上午十點，明媚的陽光已經把北京城炙烤成了一個滾燙的火爐，空氣悶熱，沒有風。兩個人打車回他的家。出租車裏的空調好像壞了，似乎特別悶。
“你熱不熱？”她從包裏翻出紙巾遞給他。
他抽出一張按在自己額頭和鼻尖，紙上透出隱約的水印，襯衫的腋下也是一片濕漉，她把目光挪向了車外。
他一個人住二百多平米的複式公寓，基調是黑白色的，牆上掛著幾幅放大的風景照，裝飾櫃裏擺放著幾件精美的瓷器，然後就是沙發、幾件家用電器，給人的感覺特別生硬、清冷。廚房裏的器具一應俱全，件件鋥亮，可以照見人影，明顯地就是純粹的擺設。
唯有臥室裏有點居住的痕跡，床鋪沒有整理，換下的衣服散亂的掛在椅背上，床頭櫃上，一個相框依在台燈旁。相框裏，她笑得嘴巴咧到耳後。
“你是要上床休息，還是先吃點東西？”她快速地掃過相框，神情淡然。
“有點餓。”屋內開了冷氣，他臉上的燥熱隱去，泛出幾絲蒼白。
“叫快餐吧！”她實事求是地說。
他點點頭，指指桌上的座機，報了一個號碼。她要了兩份炒飯、一份炒蔬菜，還有一份子排冬瓜湯。
兩個成年男女呆在臥室裏，麵對著一張超大的床，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既然不休息，她就下樓回到客廳。
他沒有跟著下來。
打開電視，習慣地調到新聞頻道，恰巧是青台的專題報道，柯安怡主持的，介紹青台的曆史、文化、名勝景觀、街頭小吃。柯安怡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職業裝，而是修身的T恤、泛白的牛仔褲，特別的靚麗、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