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跨世紀那一屆的。”夏奕陽臉上的表情還很鎮定。
夫婦倆眼睛不禁同時瞪大了些，好像很訝然。話題還沒展開，又一撥客人從外麵進來，兩人衝夏奕陽點點頭，暫時履行自己的職責去。
夏奕陽抬起頭尋找自己的同事，柯安怡從左側走了過來。她穿一字領的黑色禮服，手腕上一款蒂凡尼的限量版手鏈，裝扮不特別招眼，但她的氣質卻足以讓她令人矚目。
她輕吻他的圖片在網上瘋傳之後，組裏的人知道夏奕陽是有女友的人，這圖片怎麼一回事，大家心照不宣不提一字，柯安怡態度坦蕩自然，夏奕陽依然和平時一樣溫和自如。
“我好累。”她從桌邊端起一杯香檳，擰擰秀氣的眉，依著大廳的柱子，悄悄為蹬著高跟鞋的腳分擔一些重量。“要不是顧及禮節，我事實上想在酒店好好睡上一覺。”在隻有他看到的角度，她俏皮地吐了下舌。
柯安怡一飲而盡杯中的香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目光難測。“我們再呆一會，重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我不喜歡這種自助餐點。”
“我覺著挺不錯，失陪！”胃微微一下痙攣，他知道是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轉身忙走向擺放餐點的長桌。
柯安怡更覺著腳痛得厲害，正想追上去，卻意外地被一個男人攔住：“柯主播，方便嗎？”
柯安怡抬頭看，認出眼前的半百男人是青台排名第一的上市公司董事長施仁，一副發達人士的從容不迫。
“請問有事嗎？”柯安怡臉上的肌肉笑得有幾分僵。
“我是柯主播的忠實觀眾，很喜歡柯主播的主持風格。這廳裏有點悶，我們去外麵吹吹風，喝一杯吧！”施仁拿了瓶香檳、兩個杯子，指指外麵的花園。
柯安怡猶豫了下，回頭看看夏奕陽和江一樹並排站在餐桌邊，邊喝幹紅，邊吃餐點，心中不覺微惱，一賭氣就點了下頭。
俱樂部建在半山腰，山下就是大海，憑目遠眺，隻見燈塔在海麵上幽幽地亮著瑩光。也不知怎麼了，柯安怡有點傷懷，施仁遞過酒杯，她接下，一口又飲盡了。
“柯主播心情不好？”
“不是，隻是累了。”
“要我送你回酒店嗎，我的車就在外麵。”施仁壓製下心中的狂喜，故作平靜地問。
柯安怡哪會看不穿施仁腦中的小九九，“施董還能開車？”她嗅到施仁身上散發的酒氣，眼中掠過一絲嘲諷。
“柯主播不用操這樣的心，我的司機跟了我多年，早知道應該看什麼、聽什麼。”
“哦？”柯安怡語調上揚，覺得好笑：“那施董想做什麼了？”
“隻要柯主播開心，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是嗎？”柯安怡笑了，一個轉身，指著山下墨黑的大海，“如果施董從這跳下去，一定非常好玩。”
施仁是塊老薑了，怎會被她將住：“柯主播在鏡頭前不苟言笑，想不到台後這麼可愛。為博柯主播一笑，我跳下去不要緊，可是誰陪柯主播呢？”
“我看上去很需要人陪？”柯安怡下巴一揚，眸光掃了掃裏麵的夏奕陽。
“夏主播人一走開，柯主播臉上就像被丟棄的孩子一樣楚楚可憐。”
這話瞬間就刺痛了柯安怡，幾乎是下意識的，杯中的香檳一下就潑了過去。“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她看都不看僵硬的施仁，放下酒杯，揚長而去。
“柯安怡，你會為你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施仁在身後冷冷地說道。
柯安怡聳聳肩，回眸一笑：“是嗎，那我等著。”
花園裏發生的一切，大廳裏的人都看到了。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下，柯安怡旁若無人地越過，直到夏奕陽麵前：“我要回酒店了，誰送我？”
夏奕陽目光冷然，仿佛沒聽見，江一樹蹙了下眉頭：“我送你。”
柯安怡細白的牙齒把嘴唇咬出一圈白印，“夏奕陽，你真的很無情。”她用隻有他聽到的音量低聲說。
酒會中間，有表演，夏奕陽沒什麼興趣，呆了一會，便與一位要趕稿的編導回酒店休息。明天，直播在音樂廳的大型歌舞晚會，後天，就可以收拾行裝回北京了。
開著車窗，夜風有點涼，靠著海邊的緣故。抬手看了下時間，晚上十點，葉楓這時應該在去電台的路上。
“奕陽，你有沒有看到施董臉上的表情？”編導也是《晚間新聞》組的，和夏奕陽認識很久了。“鼻眼都挪了位，氣得臉色鐵青，可惜了身上意大利手工製作的西服，最主要是安怡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下不了台，哈哈！安怡真是很有個性，女中豪傑啊！”
夏奕陽專注地看著窗外，車正走在海濱大道上，耳邊聽見濤聲衝刷著堤岸，碼頭邊，一艘渡輪響著汽笛緩緩靠岸。
如果沒有那個廣場上的啄吻，在柯安怡隨施仁走向花園時，他就會上前善意地陪在她身邊。這樣的戲碼在交際場合太多見了，所以施仁才肆無忌憚、遊刃有餘。
他不能那樣做。柯安怡對他仍存有情愫，她並沒克製，隻是掩藏了。他的關心隻會讓這種情愫擴大，他寧可被她認為無情、冷血。同時，在他的心裏，他認為柯安怡今晚也不夠自重。男人有什麼德性、存有什麼齷齪的念頭，柯安怡如此聰慧，應該遠離，她卻給了施仁這樣的機會。
編導進房間寫稿了，他衝了澡，上網看了會新聞。關於他的那條花邊已經從各大網站的首頁上撤下了，當事人沒有任何回應，又沒後續，也就沒什麼意思，隻是讓全民娛樂了一回。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葉楓發來的短信，她說：“奕陽，心裏悶悶的，也不知怎麼了。”
他忙回撥過去，等了一會，她才接電話：“在開會呢，你在幹嗎？”
“準備休息，是不是中暑了？喝水了嗎？”
“不是中暑，就是心口不舒服，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惴惴不安。估計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