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天,我幫你弄下履曆,就去報名。”他似乎很激動,“我總覺得這個節目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你現在就從事情感節目主持,對鏡頭也不生疏……”
“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暫時沒有別的想法。”她莫名煩躁地打斷了他。
生硬的語氣讓他瞟來訝然的一瞥。
他騰出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柔聲道:“可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這不一直是你的夢想嗎?”
“那是從前。”她把頭扭向一邊。
他沉默了一會,輕輕笑了:“你的價值不應該是這一點點,葉楓,你適合更大的舞台。”
“適合不適合,和你有關係嗎?是不是要把我拉升到和你一樣的高度,才配得上做你的朋友?那好,我告訴你,這一生我都做不到了,你不要對我寄予什麼厚望。我喜歡做電台DJ,就是這麼一點出息。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也不要拿我去和別人作比較,我就是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黃金搭檔。”
他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瞧見前麵是個政府機構,他放慢車速,熄火停車,打量了她好一會:“在周末說工作,確實令人厭煩。好吧,我們不談這件事。讓我抱一下。”
她冷冷地推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神陌生而又防備。
他的心倏地一緊。
“怎麼了?”他坐正了身子。
“你去動物園玩過嗎?”她問。
他一時不太明白,也就沒有回答。
“有沒有看到那裏麵的猴子?它們在假山上跑上跑下,吃香蕉,打架,玩耍……遊人站在柵欄外,一個個看得津津有味,覺得特別有趣。”
“葉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呼吸不由地加重。
她笑了,苦澀落寞,而又悲涼:“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隻動物園的猴子吧!不,可能還不如一隻猴子,充其量是舞台上上竄下跳的小醜。你看著我為邊城失態、擔憂,為邊城在你麵前撒謊,你說你一直不能諒解我和他的關係,是呀,換作我也不能理解,他是有婦之夫,我和他牽扯,隻是個小三,還裝出一臉的聖潔!你什麼也不說,就看著,知道我再怎麼折騰,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終究是你的。你很篤定是嗎?”
夏奕陽陡然變色,眼裏的怒意一閃而過:“葉楓,你不是孩子,講話要好好考慮一下。這是同一件事嗎?”
“我不是孩子,我是個傻子,是個白癡。整件事都怪不了你,是我自作自受。六年前,是我主動上了你的床。六年後,是我硬要搬到你的對麵。我幹嘛要回來呢?幹嗎要相信……如果我不回來,你會更幸福,說不定早和柯安怡喜結連理。”
夏奕陽聽得出她聲音中隱約的顫抖,他伸出雙手扳過她的肩,讓視線與她平行,“葉楓,你想指責我的隱瞞,我能接受,但不要這樣歪曲我們的關係。你不知道你對我意味著什麼嗎?”
“你承認隱瞞了,”她咬住唇,“為什麼要隱瞞,我不配知道真相?”
“邊城結婚不結婚,對我們有什麼影響?或許你認為他沒結婚,你會多一個選擇。”溫和清雅的夏主播也失控了。
“是的,是的,多一個選擇……”她低頭呢喃。
“葉楓,從始至終,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我不想這樣想,是一個備胎嗎?”
她怔了怔,突然輕輕笑出聲,擺了下手,什麼也沒說,直接下了車,重重摔上車門。
他跟著追上來,一把抓住她:“不要胡鬧,已經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麻煩了。”她“啪”地打開他的手,拿出手機,仔細辨認了下附近的建築物,撥通了於兵的電話。
在等於兵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於兵一下就察覺空氣中的詭異,他怔怔地看著兩人,一聲也不敢吭。
她習慣坐在後座,車門關上的時候,她看到他站在路邊,與黑色的帕薩特融成了一團。不管怎麼講,他們再一次不歡而散。
車行了一會,夏奕陽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葉楓,你真的希望告訴你邊城結婚的人是我嗎?”
她默默合上手機。她也不知道如何收拾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也知道沒有理由向他發脾氣,隻是她的心疼,疼得控製不住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始點,夏奕陽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黑色的帕薩特也沒有在吳家的別墅外出現過,沒有不期而遇,也沒有飛鴻一瞥。當然,他的身影,她在電視上還是能經常看到。
她去過一次央視,秦沛召集的短會,關於那個公益廣告。
她在會議室門口遇到夏奕陽,原來他也是參與者。他禮節性地朝她點了下頭。
他從不曾這樣看過她,眼神疏離得像隔著一條江似的。她保持微笑,心中卻像裂了條縫,不知從哪裏刮來的風,噝噝地漏進去。
“要不要去看下你吳叔叔?”會議結束,秦沛問道。
“我們天天見麵的,不打擾他工作了。”她向眾人頷首,走了出來。夏奕陽搶她一步走的,站在電梯口。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奕陽……”
他偏過臉,一挑眉:“有事?”
笑僵在慘白的麵容上,許久才恢複血色,她搖搖頭:“沒有。最近好嗎?”
他閉了下眼,聳聳肩:“不壞。我該去忙了。”電梯門打開,他走了進去。
她呆呆地盯著淺灰色的電梯門,走到外麵呼吸到深秋清冷的空氣後,才緩緩鬆開繃緊的神經。
秦沛把她送到停車場,嘴角抽動:“你們兩個不會在冷戰吧?”
“你什麼眼神?”她白了秦沛一眼,硬撐著不給他留一點取笑她的話柄,“我聽吳叔叔說你們台裏有辦個什麼新欄目,叫《星夜微光》的,是嗎?”臉悄然漲紅,她不太習慣說謊。
秦沛琢磨地盯著她:“你想來插一腳?”
“不可以?”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來也就是做片綠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