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編導調侃道:“她的履曆表上是未婚,你想追她?”
“是呀!”
“那我到時幫你牽根線?”
“好啊,多謝編導了。”
吃完飯出了餐廳,去直播間的路上,他拐到綜藝頻道那一層,想看看某人精心準備的帶子,在貼著《星夜微光》的辦公室門外,與柯安怡不期而遇。
四目相撞,他率先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柯安怡現在主持的節目非常休閑,穿著也比從前時尚多了,“現在就來打探消息,會不會太早?”她嘲諷地瞥了他一眼。“其實很多事還是要看實力的,有內應又怎樣?”
他暗自發笑:“你說得很有道理,那我就不進去了,到時以實力說話吧!”
“多帶點紙巾過來,是憐香惜玉的一個好機會。”柯安怡兩手交叉,眼角上抬,很是不屑。
“沒關係,重在參與,結果不重要,她輸得起。”
柯安怡變了臉色:“既然這樣,那我一定要好好成全她了!”
他微微一笑。
口頭上爭個上風,曆來不是他所喜歡的。他不偏心,柯安怡的外形適合播報新聞,但作為訪談節目主持人,真的生硬了些。但也不是說這個位置非葉楓莫屬,葉楓鏡頭感不好,缺少經驗,電台主持和電視主持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想贏,她得非常努力。
他沒有強烈的得勝心,他已感到非常滿足,他說的話,他這個人,她雖然表現差強人意,一點一滴卻那麼在意。他空蕩了多日的心此刻溢滿了溫柔。
盈月這次沒有住到他的公寓,和錄歌的民歌手一同住在酒店裏。播完新聞,他開車過去看了下,沒進門,就聽到裏麵笑得都掀翻了天。盈月打開門,他看到桌子上放了幾籃水果,餅幹和各式零食,居然還有潤嗓的藥物。
歌手們嘻嘻哈哈地過來招呼,異口同聲地向他道謝。
他納悶地看看盈月。盈月扮了個鬼臉:“都是嫂子買的,擔心我們吃不來北京的飯菜。哥,今天花了嫂子很多錢呀!嫂子的同事們都很好,對我熱情著呢!”
他寵溺地看了看她:“幹嗎要跑去電台找她?”
“你把嫂子惹生氣了,我不幫你誰幫你。”
“誰說我惹她生氣了?”
“不生氣,嫂子幹嗎要搬走?”
清朗的俊容不自然地僵硬:“明天要錄歌呢,早點睡吧!”
出了酒店,他沒有回公寓,鬼使神差的竟然把車開到了城市電台。等了沒多會,於兵的車出來了。
他看見葉楓坐在副駕駛座上,頭低著,仿佛有點疲累。他沒有出聲,就這麼看著,仿佛已很幸福。
從前,都是他努力地向她走去,這次,也該她主動向他走來了。
沒過幾天,葉楓確實是主動向他走過來的,確切地說,是不期而遇,不,是工作安排。
周六,公益廣告開拍,秦沛助理通知葉楓在西單商場前碰麵。葉楓透過車窗的暗色玻璃,瞧著停車場那輛保姆車有點眼熟。正要細看,車門一開,秦沛從裏麵出來了,非常招搖地向她送來一枚飛吻。
緊挨著保姆車的是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夏奕陽淺藍的襯衫,煙灰的長褲,閑閑地倚在車門上。眉宇間,天高雲淡,風和日麗。
葉楓當時頭就有點暈。沒辦法假裝看不到,況且,她意識到扮演她丈夫的人選是誰了,狠狠地朝笑得呲牙咧嘴的秦沛射去一記眼刀。
秦沛皮厚,毫無感覺:“不需要我介紹了吧!”他一條大腿抖個不停,得瑟地看看兩人。
葉楓真想踹他幾腳。
工作人員都是葉楓沒見過的,不解地相互交換著眼神。
夏奕陽很溫和:“當然不需要,我和葉子是同學,也是朋友。”朋友的定義向來很廣。
眾人了然地點點頭,唯有小衛笑得心花怒放。
他平和而又友善看向她,“今天收工不會太早,昨晚睡得好嗎?”
她咬牙切齒地壓低嗓音:“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那人無辜地眨了下眼,語氣是恰到好處的恍然,“比你早幾分鍾而已,剛剛下車才聽秦導說的。我們好像挺有緣的,和別人拍還要醞釀一下感覺,是你,我輕鬆多了。”
她隻覺心口一陣腥甜,忙捂住嘴,生怕會吐血而亡。
不過,這又怎樣?大家都是敬業而又專業人士,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之中,何況這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能有什麼事發生呢?她嘲諷自己的庸人自擾。
秦沛過來交代拍攝要求,要兩人表現得像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在普通的生活小細節中體現出對彼此的愛,對家的愛,對這座城市的愛。
“以後和你算賬。”在別人聽力範圍之外,她鄭重威脅。
秦沛嗬嗬一笑:“要算也算不到我頭上,我是被逼的。”
“你知情不報。”
“這不是為了加大驚喜的力度嗎?劇透太多,誰還看你的戲?”
她回以一抹凜冽的冷笑。
拍攝不算很順利,要拍出普通人的情境,不能清場。周六的商場,人本來就多。看到攝像機晃動,又認出男主角是夏奕陽,那女主角聽說是《午夜傾情》的葉子,人群像潮水般就卷了過來。
葉楓縱使在鏡頭前演練過,哪見過這陣勢,不談對視夏奕陽的眼神,就連笑都像哭。
“你這哪像是他的妻子,分明就是他的一個仇人。”幾次NG之後,秦沛火了。
一語道破真諦。葉楓哭喪著臉。
夏奕陽向秦沛擺擺手,他倒是一派鎮定自如。他牽著葉楓走到拍攝車的後方,那兒有一塊蔭涼。
葉楓的臉有太陽曬的,也有急的,紅得像烤爐上的蝦,鼻尖上密密的汗珠,而手因為緊張,一片冰涼。
他從車裏抽了張紙巾小心地替她拭了拭汗,以防弄化了妝容,“你就想象你現在坐在直播間,那些看你的人都是你忠實的聽眾。在聽眾麵前,會緊張嗎?你可是他們的心靈雞湯。”
“我沒辦法想象,一抬眼,就看到一張張興奮莫名的臉,心就慌了。”她絞著十指,無助地噘起嘴,根本忘了自己要和這個人劃清界限的。
“你幹嗎要看他們?你應該看著我呀!我們一起逛商場,為我們的家添置家飾,你說你喜歡紫色的窗簾,我說我喜歡米色的。你說沙發買真皮的,比較好打掃,我說布藝的可以經常換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