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賞他有目標的堅持與努力,也欽佩杜雅禮的大氣與淡定,她說,人最大的對手是自己。
馬小卓說,公司的發展希望你能參與,你回去考慮考慮吧,其實也不急,我可以等你到年底再做決定,你也比較一下《薰衣草3》和《峨眉2》……
他最後一句話像是一個重大的決定一樣,反正你以後在這裏的書,我都給你和《薰衣草3》一樣的首印量!就這樣吧!
他一定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裏有多麼難受。
我走的時候,第一次稱呼他馬總。
我說,馬總,這不是金錢和待遇的問題,如果別人說這句話,你肯定會笑,但我在您麵前說這句話,我有底氣!原因,你在和我打交道的這些年裏,是了解過很多次很多遍的。
馬小卓笑著點點頭。
我說,所以,馬總,無論將來我做一個什麼決定,這都不是什麼歡天喜地的決定!離開誰,選擇誰,對我來說,都是血淋淋地砍去一條胳膊,心裏疼的。
人和人之間,永遠不是那麼簡簡單單的單純的愛,或者單純的恨。
馬小卓是一個懂我的人。
他懂得什麼最能打動我,他懂得我的軟肋。
後來,我做了一個決定之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一直以來,我也以為最能打動自己的是感情,後來我才知道,如果有一天,感情牌都打動不了我的時候,那就是因為,前方是我的夢想與信仰。
但他們永遠都是我成長之中,永遠不可缺的人。
我像尊重自己雖然土鱉但卻火熱的青春一樣,尊重著他們在我生命之中的存在。
去鳳凰的路上,坐在從長沙去吉首的火車上,念念一直瞪大了眼睛,很顯然,小家夥愛極了這南方的山山水水。
我突然想起了胡冬朵。血緣是騙不了人的,她身上流淌著胡冬朵的血液,所以,她是這片山水中的人。
海南島給我打來電話,他說,妹子,你在長沙還好嗎?聽說那裏爆頭的哥們兒又出洞了!你千萬小心啊!
我點點頭,說長沙大街小巷都貼著他呢,我每天都能看到他。
海南島說,青島這裏都貼了啊!哥正在取錢啊,銀行門口都有人賣頭盔啊!我正考慮要不要買一個,哥怕自己要是被爆了頭,那麼帥的一張臉都讓槍子兒打沒了,你回來沒辦法去認屍啊?
我滿頭黑線。
我問陳飛揚,你怎麼會想到去鳳凰啊?陳飛揚就笑,說,你媽要求的。
我低頭就笑了,心想,我媽可真難得,這麼體恤人,感情她還真喜歡這個新“女婿”啊。我也很喜歡陳飛揚,可能和一個永遠不會威脅到自己心的人在一起感覺是安全的。
江寒,你瞧,大腦袋終於也聰明了一把吧。這樣子,我就可以永遠地想著你,惦記著你,不必心中負罪,也不必傷害父母雙親。
江寒,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啊。
整整一天時間,我都躲在客棧中。
鳳凰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對我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我站在虹橋那一刻,恍惚之間,千人萬麵迎麵而來,每個人仿佛都是他,微笑著的他,皺眉的他,輕狂的他,冷靜的他……
於是,在我變成瓊瑤劇失控的女主之前,我就躲回了客棧。
晚上,燈火初上,念念執意要我帶她去放河燈。陳飛揚說,一起去吧。
心慌慌地走過跳岩,我突然想起那處江寒曾買下的宅子,我都幾乎要遺忘了它的存在。抑或是,我刻意去遺忘它的存在,怕睹了舊時物,不見舊事人。
相思總是煎熬。
猶豫了一番,我突然想去看看,怕睹物思人,卻又想睹物思人。
陪念念放完河燈,走過狹窄的巷子,那熟悉的路,他曾在某次背著我一步步地走過,他曾在青石板路上彈著吉他唱《灰姑娘》……一步一相思,可卻總也走不回去啊。
那個熟悉的門前,我愣了一下。
我以為它已荒蕪,卻沒想到輕掩著的門下,卻有柔和昏黃的燈光,縹緲著淡淡的肉香。那門縫如同魔鬼的眸子,衝著我詭異地眨著。我的心頓時糾成了一團,顫抖著,那希望的火焰之光,卻又在瞬間,湮滅。我看著門前的那個小小的店招,上麵寫著兩個字——歸人,像是一處不鹹不淡的對外經營的清雅小院。
我該想到的,這個地方已經被他的家人轉售出去了吧。
是啊,怎麼可能會是我的想象?這是多麼不切實際的想象。誰也無法借我時空的隧道,穿越回三年前的天堂。
我突然不想看到它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