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作者有話要說:修文
雪很大,無聲地漫過整座城市。
抹去一層薄薄的水霧,暖暖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軟紅萬丈的塵世,閃爍的霓虹,看不清楚的紛紛擾擾和白茫茫的雪夾雜在一起。
往後退一步,能夠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身影,竟越發地清瘦了,寬大的毛衣穿在她身上像是風一吹就能當翅膀飛起來。
蘭若曾經說過,她不算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但是,很……,蘭若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就耍賴說:“你懂吧?你一定懂的!”
“我不懂!”其實她大概也明白蘭若的意思,卻故作不知,隻管裝糊塗。
蘭若是她的老鄉兼閨蜜,彼此承擔著閑時陪彼此聊天逛街,失戀的時候聽彼此訴苦,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彼此等眾多職責。就像前幾天,她提著行李一臉悲戚地出現在蘭若的麵前,蘭若二話沒說就趕走了自己同居的男友,義不容辭地讓她住了下來。
蘭若著急了,仿佛她的不懂是一件多麼不可原諒的事情,推著她說:“你怎麼能不懂呢!”她在遠遠近近地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像一副畫,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寧靜中透著清美,很有韻味,當然如果再瘦一點的話會更好。”
那時候她們都還在讀大學,日子像小學一年級的加減法那樣的簡單明朗,安寧芬芳的時光中,盛載著她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與向往和對愛情無限旖旎的暢想。
而今呢,青春終於如書頁裏夾著的花瓣一樣的失去了往日鮮嫩的顏色,隻留下芬芳的影子,在暗夜裏回旋,依稀還能記得那時明媚的陽光,和那如花苞般一碰就要燦然盛放的心靈。
那時的她應該是有些嬰兒肥的,下巴圓圓的,因此總被蘭若嘲笑,如今下巴倒是尖了下來,隻是不知道是否已經達到了沈大美人口中那個“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標準。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還剩下些什麼?是逐漸流逝的青春歲月,還是經曆過世事繁雜之後早已枯萎涸澤的心靈?隻是笑過哭過愛過了,是不是就不該有遺憾?
她回臥室,臥室的窗未關,一室的風,夾雜著雪花,掀起桌子上一本精美的雜誌在風裏嘩啦啦地作響,她關窗,雜誌停下來的那一頁裏,是一個風采斐然的男子,年輕而又俊朗,眼角裏有一抹邪笑,也許隻有她才能夠看得出來。
因為了解,因為懂得,因為曾深深地被他蠱惑過。書裏才有的句子,那是從暗夜裏走出來的少年,俊美無邪,白齒微藍,是地獄裏的花,有一種邪魅的力量,讓人無從躲閃。
可雜誌上有關他的文字如此敘述:嚴苛,冷漠,做事狠而準,不講情麵,因而才有了他掌中企業的輝煌。
這是後來的他吧,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她無滋無味地想著,隨手開了手機,有幾條短信迅速地飛了進來,都是沈蘭若的,她問:“真的不打算再見他了嗎?他又來了,已經是第七次了,我說忙,他就一直在我們辦公樓外麵等著,再過一會,我看他就可以當雪人了。”
“暖暖,我快扛不住了,人家再怎麼說也是青年才俊,企業老總,我再這麼慢待他,隻怕被老板知道了要把我開了,而且我很怕我一個心軟會把你的消息透露給他。”
“暖暖,我想投降了,真的不忍心他這麼一個大好青年就這麼凍死在街頭,想必你也不會忍心吧。”
……
最後的最後,蘭若說:“不要再讓我為難了,我已經告訴了他地址,見與不見的,你自己來做決定吧。暖暖,祝你好運!同時我也要祝他好運!”
這是怎樣的一種狀況,她已無法去想,隻是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了,因為害怕接下來將會麵對她不能收拾的局麵,他說過,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更沒有他做不出來的事情。
她不是他的對手,一直以來都不是,隻能想盡一切辦法躲開任何有可能與他發生的衝突,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而後下樓,街上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道路兩邊梧桐樹上細碎的霓虹猶自一路的延伸,將迷霧一般的雪景劈開了一段別致的風景,真美,如同在某個地老天荒的場景裏,隻是白雪皚皚,洪荒漠漠,有情人早已無處尋覓。
她伸手攔車,還算好運,一輛被雪完全覆蓋了頂部的出租車在她麵前停了下來,隻是從車上下來的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靜靜地站著,頭發濕濕的,帶著寒意,街邊白茫茫的路燈光襯得他的影子在雪裏裏愈發的忻長,他的目光從她身旁的行李箱慢慢轉移至她的臉上,好看的唇角上浮起了一抹飄忽地笑,他問:“這是要走嗎?”
“你別想攔我!”她往後退,語氣和身形已經暴露了她虛有其表的勇氣。
他輕輕地笑,用他一貫的鎮定自如,但是眼睛卻透露出了不好的訊息。他的眼睛很紅,紅的像一隻餓極了的兔子,在這極寒的雪夜裏就要滲出血光來。他緩緩地說:“我沒想攔你,隻想跟著你。”
她心底猝然一緊,猶然虛張聲勢地回答他:“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