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墨一樣的暈開,黑漆漆的一片,望不到盡頭,寒風呼呼地穿過耳際,他的心像這夜一樣的冰冷。
柯逸凡也一樣,他決定孤注一擲,賭一次輸贏。
暖暖向他走過來的時候,他內心一陣狂喜,甚至可以抵消掉今晚所有的不愉快,他開始覺得一切都是誤會。
車門打開,暖暖上了車,隻是她目光呆滯,一言不發,他有些惱恨,說:“是不是舍不得,舍不得就下去。”
天知道他不知那個意思,隻是看不慣她餘情未了的模樣。
她居然真的動了一下,他急忙去抓她的手,很緊張,說:“你真下去?”
她看他一眼,挪了一□子,把頭瞥向車窗外,鍾羽就站在裏她不到咫尺的地方,隻是咫尺天涯,命運的手已將他們無情的隔開。
感情像是一鍋燒渾了的水,往日的清澈幹淨已經不在,就算有再多的借口也無法找回從前的日子。
她跟鍾羽上樓,開門的是一個孩子,五六歲的年齡,仰頭喊哥哥,然後躲在鍾羽身後頑皮地歪著頭看她。
她從來不知道鍾羽還有一個弟弟,不止如此,等進了門才發現客廳窄小的空間裏還有一個女孩,是坐在輪椅上的,眼神很不友善,不顧從廚房出來的婦人呼喚,關了電視,徑直進了房間。
婦人對他們歉意地笑笑,在圍裙上擦著手,說:“沁爾就這樣,鍾羽知道的,你們坐吧,我飯菜就做好了。”
那頓飯吃的很難受,她從鍾羽和婦人斷斷續續的交談中得知,婦人是鍾羽的媽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認識鍾羽的時候,鍾羽的父親剛去世沒多久,因為同病相憐,他們兩個走得很近,也互相安慰著失去父親的痛苦。
至於母親,從未聽鍾羽提起過,後來她問起,他神色淡淡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很平靜,說:“在我父親之前已經去世了。”
故事很老套,原來鍾羽的母親並不是去世,而是在鍾羽上小學的時候離開了他和父親,嫁給了一個大城市裏的人。
他那時候小,對母親並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隻記得她離開之前帶著他到鎮上買了一個新書包,還有他心儀已久的一個玩具槍,送他回去的時候她車都沒下就走了。
此後漫長的日子,鍾羽是和父親一起度過的,母親已經淡出他的記憶,他也並不想怨恨什麼,直到再次遇到母親。
她和她的丈夫,還有孩子一起走在街上,其樂融融的,小孩子淘氣,撞到了他,做了個鬼臉就跑遠了,婦人過來道歉,一眼看到他,竟有些傻傻愣愣了,道歉的話也不會說了。
後來支開丈夫,她追上鍾羽,在路邊買了幾袋子他小時候總愛吃的奶糖,又把身上所有的現金取出來塞到了鍾羽的手裏。
鍾羽當然不肯要,婦人淚流滿麵,說她並不期待什麼,也不乞求他原諒,隻希望能給他一些補償。
鍾羽解釋,他未曾恨過誰,也不需要補償。
婦人怎麼也不肯信,留下了鍾羽的手機號,以後婦人常會時不時地約鍾羽見麵,帶上一盅湯,或是她親手下廚燒製的小菜,都是他熟悉的味道,漸漸的,原來早已淡漠疏遠的感情竟慢慢地又建立起來。
他開始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詞冠上母親之後是如此的動聽,母親燒的菜,母親熬的湯,母親的關心……,他開始應母親之邀出入那個家裏,然後知道那個家境並不富裕,除了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沁爾帶著敵意之外,其餘的人都很友善,包括繼父。
隻是好景不長,大概一個多月的光景,他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把這個家解釋給暖暖聽,母親家裏就出了事,那個做了一輩子會計的繼父因為賬目問題被拘了。
家裏沒有了一個做主的人,軟弱膽小的母親馬上就沒有了主心骨,她打電話給鍾羽,哭哭啼啼,原來溫馨和睦的一家人立刻陷入了一片陰霾當中。
他托人去問了,除非補上那筆挪用的錢,否則繼父就隻能去坐牢,那人說,錢也不多,五十多萬。
在別人眼裏,五十多萬可能是個小數目,在他和母親這兒卻不是,他如實告訴了母親,因為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
母親一下子就跨了,翻箱倒櫃的,所有的積蓄也就五六萬塊錢,母親說如果真不行,就把房子賣了,也許能夠湊夠。
鍾羽說,再說吧,我再想想辦法。也知道那套房子是母親一家幾口安身立命之所,無論如何不能賣。
其實也沒有頭緒,他身上不過十幾萬塊錢,滿打滿湊的也不夠還債,況且這些錢是他和暖暖共同的財產,兩個人存起來準備結婚用的。
隻是血濃於水,他也不能不管不問,那幾天恰逢公司忙,他一邊要忙工作,一邊還要為母親想辦法,終於明白了人情淡薄,借了一圈也沒有湊夠五十萬。
就遇到了逸薇。原來也是認識的,不熟,一次聚會上遇到過,他陪客戶,她和一群朋友一起,那個客戶認識她,彼此打了招呼,後來客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