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的景象。

珍妮的身體失去平衡,轉瞬間,在有如雕像般靜止後,她在上半身被火焰包圍的狀態下,突然浮上了空中。沒一會兒便越過窗台,消失於窗外的黑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珍珍珍珍珍珍珍珍妮妮妮妮妮妮妮妮!

雷瑟的心,為了喚回她,發狂似地叫喊。

珍妮!珍妮!騙人!騙人!珍妮死了!騙人!這不是真的!她掉下去了!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了!往斷崖的下麵、下麵、墜落下去了!騙人!騙人!這是騙人的!

雷瑟心中對敵人的憎惡一下子爆發出來。哀傷化為執念,像火球一樣膨脹起來。

竟敢、竟敢、竟敢、殺害、殺害、殺害、殺害、殺害、珍妮、珍妮、珍妮!你們竟敢、竟敢、竟敢!

雷瑟痛苦、扭動、嚎叫、呻[yín]、掙紮、蠕動、輾轉反覆、憎恨。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絕不原諒你們!不會原諒你們!

脈動。在體內、肌肉當中、在血管裏、在血液的流動中。

激昂的脈動,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忽強忽弱;在他體內,像是有什麼要爆發出來似地收縮著,視線好像被封閉起來,或者說,急遽地忽然看清一切,衰退的複又強壯,光——青白色的光、月光、神秘的光、銀色的簾幕——對他的每個細胞,散發了強烈影響力。

竟敢、竟敢、你們這些家夥、這些家夥!

被銀色月光所包圔的鎧甲們,朦朧地滲入雷瑟溼潤的眼眸,其存在本身正如幽靈模糊不清。但他們確實存在的證據,就是那金屬音質的腳步聲正逐漸朝他接近。

可惡……可惡……可惡!身體……身體……身體……沒辦法……沒辦法……發出聲音……雷瑟快要窒息似地喘了起來、全身痙攣,接著,他突然無法再承受數度奔竄於體內的痛楚,從嘴裏緩緩流出唾液,眼中滲出淚水,肩膀和手上的傷口處也不斷流出血來。

從他覆上了一層膜的視線當中望去,隻見閃耀著銀色光輝、身材較高的鎧甲騎士,將手裏拿的斧頭高舉到頭上。

雷瑟的衣服繼續裂開,皮膚上下起伏,筋骨肌肉好像自己有生命似地跳動著。在吸收了循環於體內的新血液後,肌肉、脂肪、筋骨、皮膚,迅速地增殖,骨髓很快地集結成塊。

殺了我、殺了我!把我也殺像珍妮一樣,把我殺了!已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啊啊啊啊啊……!

天花板旋轉著、牆壁旋轉著、地板旋轉著、空氣旋轉著、月亮旋轉著。一切看來都是扭曲的。不、不、不、不……!

——要被殺了、要被殺了、要被殺了、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我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救救我!放過我!不行啊……

頭痛欲裂,像要裂開一樣疼痛。真的要裂開了!背脊折斷、肋骨發出嘎吱嘎吱聲響,尾椎骨扭曲、頭蓋骨變形、腦部也被擠碎。

雷瑟拱起背,將頭埋進伸向前方的雙手當中。他哭泣著,咬緊牙關,僵著臉、屛住氣息,全身受盡痛苦折磨。喉嚨、肺部、細胞都渴求著氧氣。

他聞到了氣味!燒焦的氣味、腐肉的氣味、發黴的氣味、灰塵的氣味、燈油的氣味、斧頭上鐵製品的氣味、窗外森林的氣味、曾經聞過的男人們身上的氣味、珍妮遺留下來的香味——所有一切的味道,以驚人之勢衝入他的鼻孔。

他也聽到了聲音。悲鳴聲、叫聲、咆哮、鎧甲的聲響、腳步聲、呼吸聲、不隻一個呼吸聲、空氣進出肺部的聲音、風聲——森羅萬象的聲音,音量急遽上揚,強烈地鼓動他的耳膜。

自己的咆哮將空氣劃裂開來。

皮膚裂開、指頭縮起,取而代之的是伸長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