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那些遙遠卻又恍如昨日的仲夏夜。
想起了那個一直不敢回憶起來的老人。
停歇在金屬枝杈上的那些螢火蟲並未被蕭明驚動，似乎也不害怕這些外來的人類，直至快要降落到地麵它們才呼哧一下全都飛了出去，就像是一團轟然炸裂的夏日煙火。
“好漂亮的蟲子！蕭明我們捉一些回去養在院子裏吧！”秦楚見挽著蕭明的胳膊又蹦又跳，興奮得像是個孩子一般。
“別想了。”蕭明輕聲說道，抬手在秦楚見柔軟的黑發上輕撫著，“它們隻屬於真正的森林，不屬於城市那種鋼鐵森林，帶回去養不活的。”
“哦……”秦楚見有些失落，眼巴巴地看著天空上不斷盤旋飛舞的螢火蟲，嘴裏細聲嘟囔著，“那我們以後經常來這裏看看，城市裏都見不到它們……”
蕭明點點頭說好，雖然他不喜歡出門隻愛宅在家裏，但如果讓他來這種深山老林裏休息度假，他還是很願意的。
引路的紙人自始至終都安靜地站在一旁，縱然蕭明他們已經在樓下浪費了近五分鍾，它也並沒有催促的意思，蒼白的麵龐掛著和善又親切的笑容，特別是聽見蕭明他們對於這座山中樓閣的驚歎之後，紙人的臉上笑容也愈發燦爛，眼中有一絲若隱若現的自豪。
“不好意思，耽誤了點時間。”蕭明突然醒轉過來，想起這次前來梅山是有大事要辦，急忙對那引路的紙人說道，“我們先去見闡老爺吧。”
紙人點點頭，恭恭敬敬的為眾人帶路。
“這邊請。”
紙人帶著蕭明他們乘上了木樓側麵的電梯，一路平穩直至樓閣頂層電梯才緩緩停下。
走出電梯，穿過悠長的走廊。
紙人將蕭明他們帶到了位於廊道最深處的那間房外，至此它便止步不前，隻是愈發恭敬地幫眾人打開房門。
“諸位請，老爺就在裏麵。”
這個房間的麵積不小，至少有兩三個籃球場那麼大，左右各點著兩排閃動著赤紅火光的蠟燭，而除了燭台之外這裏再無其他家具，空蕩得令人頗感寒酸。
在這間房的最深處，借著昏暗的燭光蕭明可以模糊看見……那裏趴著一個足有兩三米高的癩蛤蟆。
“蕭小哥，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望你見諒啊……”
闡老爺的聲音依舊那麼親切，不過聽起來倒是不如在陰市裏那麼自然，言語間隱約流露著一種頹然的氣息，而且音量聽著有點不對勁。
此刻，空氣中陰氣粒子的氣味極其濃烈，但除了這種幾近刺鼻的味道之外，蕭明還能隱約聞到一股血腥味。
“闡老爺，我在山下遇見點事……來得晚了。”
“晚了，也不算晚。”
闡一老蛤蟆笑了笑，嗓音變得有些沙啞，好像還有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蕭小哥，我行動不便麻煩你們走近些。”
蕭明點點頭，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沉重，默然不語地帶著眾人往前走了一段。
最後在距離闡老爺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這個位置不遠不近剛剛好，至少能一眼看全闡老爺那龐大的身影。
果不其然，如蕭明所料。
闡一受傷了。
它左右兩條後腿都被散發著濃烈中藥味的麻布纏裹著，後背與側身有許多暴露在外的傷口，也許是之前與眾人打招呼的動作稍稍大了點，有不少傷口都被它一不小心崩裂了，顏色怪異的血液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向外緩緩流淌著，不過闡一卻好像不知道疼，臉上竟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笑容。
看見蕭明的到來，闡一笑得很開心，發自肺腑的開心。
因為它對老騙子葛慈是無條件的信任，既然那位親自開口作保蕭明可以解決梅山的難題，那麼蕭明就一定能解決難題拯救梅山。
“蕭小哥，我們這些梅山眾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梅山不能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