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3)

一個人。

濕冷的雨,淋在他背上,傷口處是撕裂開的疼,他委屈無助又不肯低頭,他隻怪父皇無情冷漠,怪母後是不是不疼他了。

他覺得自己是個眾叛親離的人。

雨水將他淋得濕透,他凍得開始哆嗦,背上是火燒一樣的疼,他任性的想,今日便死在這,讓他們都後悔。

有人冒雨前來,藕粉色的繡鞋濕了大片,他心以為是母後或是尚宮,抬起頭來,卻是一張討厭的臉,是他的姐姐沈姝,父皇最疼愛的公主。

他猜她一定是跑來瞧他笑話的,他前兩日還偷吃了她做給學究的點心。

卻不想,她蹲下來,脫了身上的披風穿在他身上,將大半張雨傘撐在他的頭上,她用帕子擦他臉上的雨水,卻以為他哭了,紅著眼哄他:“阿弟別哭,姐姐陪你。”

他不知何來的脾氣,將她推開:“孤沒哭!”

她被他推摔了,手掌蹭在石磚上,蹭破了皮。

他吼完,見她手掌出了血,反倒是一腔委屈湧上來,真的哭出來。

她並未惱他,撿起傘又撐在他頭上,用冰冷的手背給他擦眼淚:“我去求爹爹…求爹爹開恩。”

後來他被宮人抬回了母後寢殿,迷迷糊糊燒了三日,險些真的死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父皇,學究都喜歡沈姝,他開始羨慕沈桓,有這樣好的同胞姐姐,他也開始黏著她,發現她待自己可以與沈桓同樣好……

在邊關的五年,他總是念著京城,念著母後,也念著她,他曾無數次想跑回來,可又怕惹父皇不快,母後在宮裏的日子已然不容易,他不想再讓她難過。

他等著、盼著、念著,終於五年期滿歸京,卻沒料到,等著他的,是母後冰冷的屍體,他逼問過仵作,母後是中毒……

寢殿內的蠟燭突然滅了。

黑暗裏,沈邵抱著永嘉的身體在顫唞,他恨不能將她揉入骨血。

這世上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是你擋著朕,偏偏是你。

***

永嘉剛醒來時視線一片白,她閉上眼,緩和許久,複睜開,眼前的畫麵漸漸清晰起來,她還留在禦門,她去瞧身上的衣裳,是一件幹淨規整的中衣,身旁的床榻是空的。

撩開床幔,殿內的光線有些刺眼,她抬手去遮擋,覺得頭有些暈,昨晚的事她有些記不清了,她隻記得自己打了沈邵一巴掌,他們起了爭執……

永嘉下了榻,穿好鞋,又去衣架上拿外衫,路過銅鏡時,瞥見了額頭上的傷。

她腳步一頓,走到銅鏡前,照著鏡子一點一點試探的去摸傷口,是刺痛的疼,她忍著頭暈直起身,回想起昨夜自己似乎摔了,撞到了頭。

永嘉穿好衣服,打開寢殿的門,見外無人看守,心上一輕,她快步朝外走,想趁著沈邵不在,盡快離開。

穿過廊道,剛要踏出去,忽聽見外頭陌生的聲音,她腳步猛地一頓。

“陛下,您剛登基,惠王在西疆招兵買馬,圖謀不軌,丞相又倚老賣老,在京處處與您作對,如今著實不是我們與突厥開戰的好時機,不如與其議和,再將長公主嫁去和親,一來以表誠意,二來打壓惠王,如此才是陛下百年江山穩定的大計啊。”

另一人立即複議:“是啊陛下…若是開戰,一旦戰事不利,邊疆亂,京城便會動蕩,難保惠王和丞相不會有所行動……”

永嘉僵在廊道處,耳畔皆是大臣諫言的話,已至沈邵站到她身前,她才猛然回神。

她不知自己麵色慘白,怔怔瞧過去,煞是可憐。

大臣走後,沈邵起身回內殿想看看永嘉是否醒了,卻意外在廊道處撞上她站在這正發愣,他垂眸瞧著她的一張小臉,神色微深,忍不住抬手輕蹭了蹭她的臉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