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遲疑了下道:“我想回上海,我想繼續念書。”
老三道:“大哥,咱們也回家吧,我早就想家了。”
老五想了想道:“我想先回廣東,再去香港,我有親戚在香港,我準備投奔他,然後跑船去。”
老大點頭,看著唯獨沒說話的老四,問:“老四,你呢?你怎麼打算的?”
老四則看向刑仁舉離開的方向:“我想跟著那個人。”
其他人聞言,都很詫異,老大問:“為什麼?”
“不知道。”老四皺眉道,“我以前對你們說過吧,我要往這邊來,是因為我以前的師父說,我這命大利北方,說我會在北方遇貴人,我不知道是西北還是東北,所以聽你們說要來蒙古,就稀裏糊塗地跟過來了。剛才遇到他,聽到他說話,我覺得,他應該就是我師父說的那位貴人。”
老二笑了:“老四,你還真信你師父的話呀?你得多讀點書,少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老五搭腔道:“對呀,四哥,你以前不還跟我說過,你們當兵的時候,有個人老說自己命硬,結果上戰場第一天腦袋就被打爆了。”
老大示意大家都別說了:“自己的路自己走,老四想要跟著恩人,那是他自己的事。”
老四勉強笑了笑:“大哥,我家人都被劉文輝那個王八蛋給殺了,房子沒了,地也沒了,什麼都沒有了,我離開四川的時候,就沒打算再回去,所以,我決定按照師父的話走,大利北方,我去追隨他吧。”
老大點頭:“不過,人家會收你嗎?”
老四狡猾一笑:“他會的,我有辦法。”
老四說完,與其他四個兄弟分別擁抱,帶著自己那可憐的行李,以及那匹走起路來都四下晃蕩的瘦馬去追趕還沒有走遠的刑仁舉。
其他四兄弟在老四走後,也約定一起先回到最近的小鎮,休息兩天之後,再一起離開這片他們原本就不想久待的草原。
老四那匹馬雖然跑得很慢,但也很快就追上了步行的刑仁舉。在距離刑仁舉還有兩三米的距離時,他翻身下馬,牽著馬跑上前,與刑仁舉並行在一起,直接自我介紹道:“我姓唐,叫唐於道,刑師父,您收我當徒弟吧。”
刑仁舉停下來,上下打量了下唐於道,笑了笑,也不說什麼,繼續向前走。
唐於道也不尷尬,隻是笑了笑,再不說什麼,但還是牽馬跟著刑仁舉。
又朝前走了大概一裏路,唐於道牽著馬走在了刑仁舉的前方,又走了一會兒後,刑仁舉停下來,問:“你是要跟著我,還是要給我指路?”
唐於道轉身,咧嘴笑了:“刑師父,我知道,您要回到先前我們找到你的地方,因為你還有事沒做完,而且你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你在那個洞中趴了一會兒,聽到外麵的動靜之後,又倒退了回來,故意讓我們抓住。”
刑仁舉麵無表情地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唐於道立即回答:“現在才是辰時,這個季節這裏的日出時間為卯時,你如果要找到那個洞口,在黑夜中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須要在日升之後進行,而我們路過那裏,找到你的時候,也是卯時,換言之,你不可能早於那個時間段找到那個洞並鑽進去。”
“好推理。”刑仁舉臉上有了笑意,“你以前所跟的師父叫什麼名字?”
唐於道遲疑了一下,道:“我師父叫圖捌。”
刑仁舉點了點頭:“圖捌,江湖人稱地龍,是川北一帶很出名的盜墓賊,抱歉,幹我這行的,隻要說到盜墓,必定會加個‘賊’字。”
唐於道隻是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計較,就連他師父圖捌也不計較。他師父之所以名字中帶捌,主要因為他是盜墓世家,很清楚幹這一行有損陰德,擔心用了真名行走江湖幹那盜墓的勾當,會招來怨恨,還會遭受鬼神天譴,但死後又不想當無名鬼,所以在長到五六歲的時候,便將真名寫到符紙之上,吞咽入腹,以後就算是死了,也是有名有姓。
刑仁舉又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圖捌在多年前就已經失蹤了,應該是六年前,‘民國’十七年的時候,傳言說他死在了川西的崖墓當中,不知真假。”
唐於道道:“我也不知道,六年前我就離開了師父,師父不讓我跟著他了,他說我的命格幹不了那一行,說我心不重,手不狠,如果實在要做,讓我去當幾年兵,手裏沾了血,掛了人命,再回去找他。”
“結果呢?”刑仁舉笑道,“我看你還是練不到心重手狠吧?”
唐於道搖頭:“在戰場上殺人,和在其他地方殺人完全不一樣。戰場上,說到底,殺人就是為了不被人殺,但在戰場之外,叫我為了錢去殺人,我做不到。”
刑仁舉繼續朝前走著:“你是想告訴我,你是個善良的人,並不是壞人,所以我應該收你當徒弟嗎?”
唐於道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隻是想跟著您學點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