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話剛落音,林中轉出一抹幽影,白衣翩躚,紗綾飛曳。身影從暗處逐漸走出,清冷月光灑下銀芒,照耀在連汀驚世絕豔的麵容上。
小謝款款上前一步,距連汀不到半尺前,躬身笑道:“十年不見,連汀主上越發妍麗了呢!”
連汀一雙冰眸半分不瞬地盯著小謝,手上握隻玉笛,深紫纓子直墜到地上。
“主上見了舊人,也不說幾句體己話兒,就怕等會兒,想說也沒得說了。”小謝的話音雖輕柔,含義卻惡毒。
連汀站在林外,眉梢未動分毫,仿佛一點沒將小謝的話放在心上。
高手過招,爭在朝夕,誰先出手誰先輸。
我暗自思忖,莫非她已經有十足的把握戰勝連汀?
小謝似乎是有意要激怒連汀,捏著嗓子叫道:“當年主上呈恩殿前獻歌一曲,豔驚四座,將那些王孫公子們唱得如癡如醉。姐姐一襲白衣,絕代姿容,沒記錯的話,當日有那夜郎國的王子立時就要討了姐姐去呢!嗬嗬,往事回首,都二十年的光景了。”
連汀不為所動,冷眼看著小謝,小謝逐漸倒聳了柳眉,渾身泛起殺意。
“姐姐還是這麼沉得住氣,就是因為姐姐的這份氣度,才害得妹子我在天香閣受罰十年。妹子一直有事想不明白呢,怎麼姐姐犯了大錯,公子倒渾不理會,妹子無辜卻要被牽連?姐姐,你說這公平嗎?”小謝越說刻薄,笑容也越發美豔動人。
我抬手拂上胸口,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竟不敢直視小謝的笑靨。她的五官在月色下清麗難言,可眉宇間的神色卻淒絕欲碎。多看她一眼,便覺得心中陣陣銳痛,身不由主地跟著自哀自傷起來。
連汀將手中玉笛橫端,湊到唇下,細細吹起樂音。笛聲輕綿悠揚,仿佛野泉滴石,浮雲瑞日,我胸口的煩悶隨著笛聲消退了不少,再轉頭看向小謝,她臉頰上的血痕早已幹涸,目光淩亂,呼吸急促地盯著連汀。
小謝腳步微晃,斷斷續續笑道:“果然……還是姐姐的手段高明,不過姐姐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吧?能破了我的惑心術,卻還是解不開身上的熱毒!”
連汀渾身一震,點點頭,冰銼般的聲音透出玩味:“連碧,幾年不見你的功夫練得挺不賴,心計也越發沉屙了,本宮差點就上了你的當。”
“差點?姐姐這話說得讓人惡心,我可是一片誠心對姐姐呢!”小謝哧了聲,殷勤笑語,“當年含章宮裏第一美人,那身段,那樣貌,那口醉死人的嗓兒啊,到如今,姐姐還剩下些什麼呢?”
連汀雙眉驟籠,片刻後,滿臉戾氣消散於無形,麵色平和地說道:“你恨了我十多年,也該夠了,女人最美好的時光都過去了,咱們何苦再這麼纏鬥下去?”
“女人最美好的時光……都過去了?” 小謝喃喃重複著連汀的話,望著她慈悲的麵容,逐漸低下頭去。
連汀接口道:“是啊,咱姐妹二人當年是何等的親睦?現如今又爭些什麼呢?十年光陰,公子是如何待你的?別再執迷了,聽姐姐的話,回天香閣去吧。”
“公子是如何待我的?是如何待我……是啊,他明知我受冤枉,卻不理不睬,不如歇了這些癡念,回去了,該回去了……”小謝如被噩夢魘住,不斷念著該回去了,她恍恍惚惚地轉過身,背對連汀。
連汀的唇角耷得極低,眉眼中不複絕美,抬起手中的玉笛一點一點接近小謝的脊背。
我站在窗後看著連汀的動作,心裏大急,小謝轉眼工夫便要命喪在連汀手下,我該如何救她清醒過來!?
心念甫生,我想也不想伸手入懷,顧不得摸到什麼東西直朝著小謝扔了過去。“啪”一聲,小謝的臉被撞歪到一邊,她驚呼了聲,肩頭微顫從夢魘中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