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把一切都賭在她的身上嗎?或者,再觀望看看呢?怕就怕,還沒等我看清眼前的形勢,小命早就丟了……
我將酒壇移到台階上,恭身退回原地。
“我不敢得罪主上,還請主上明鑒。”飛快看她一眼,低下頭說道,“這蘇合香煎水,我已備下多日。前幾天我原本打算送來,可聽說裏麵丟了要緊東西,我就躲了。”
流矽停下手裏的動作,秀眉一軒,問道:“連你也知道了?看來這宮裏沒人不知道我冼觴閣丟了東西啊。”
我深吸口氣,一字一頓說道:“主上問的那個人,就是當日為公子獻舞的流觴姐姐。”
話音落,殿中沉寂了許久,青銅鶴香爐中的煙霧嫋娜升騰,漸漸飛上天梁。流矽手腕微翻,酒盞連著銀箸一同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出去幾圈才停下。
“你……”她頓了下,接口說道,“你這丫頭可不要信口雌黃,我怎知你不是因為嫉恨流觴在大殿之上露臉,才故意陷害於她?”
我微微一笑:“主上這麼想也有道理,流觴姑娘一舞豔驚四座,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當年連汀主上在呈恩殿上唱動天下,是否也如她這般風光呢?”
說到最後一句,我故意放緩語速,讓流矽自個兒琢磨話裏的暗示。流矽站起來,慢慢移到我的麵前,居高臨下地審視了我片刻,抬手捏住我的下頜。
“怪道那年天香閣一夜如炬,誰都沒躲過去,卻獨獨活了你。怪道連慧主上在我麵前沒口子地誇你聰明伶俐,原來你這丫頭果然招人喜歡得很呐!”
她兩根尖利的指甲頂在我的臉上,我疼得皺起眉頭,勉強賠笑道:“主上謬讚了,當年天香閣不慎走水,可憐小謝姐姐沒能逃出來,我心裏時常想念她得緊,有時還會夢到她和我說話呢。”
“是嗎?那死人和你說些什麼了?是不是要你下去陪她啊?”流矽嗬嗬冷笑,放開了手,她的話剛好觸及我早起的噩夢,我嚇得一抖擻。
她轉身走回座上,垂眉想了片刻,緩緩說道:“你這丫頭看著老實,但我不能因為你的一麵之詞就懷疑自己宮裏的人,你說是嗎?”
“主上慮得極是,主上信任手下,原本是他們的福氣。”我伸手入懷,再伸出時,攤開的掌心裏多了枚瑩潤剔透的玉玨,“主上不信我也不打緊,可您總該信得過這件東西吧?”
流矽傾身向前,口氣難掩急噪地喝問:“這東西你打哪兒來的!?若有半句謊話,今日休想再走出冼觴閣!!”
我將玉玨呈高,托到她的麵前:“這玉玨和酒壇同時交到我的手上,今日物歸原主,主上現在該知道它是怎麼到我手裏了吧?”
流矽看著那枚玉玨,從我手中拿起,微微頷首:“很好,我明白了,我也有一語相告,盼你好自為知。前些日子聽聞有人擅自出宮,所拿正是這隻令符,隻是有心人報上來,卻無人探察。你躲過一劫,我也躲過失玉的罪責,咱們可都是有福之人。”
“不敢,主上洪福齊天,自有神明庇佑。”我拂身下拜,向門口退去,冼觴閣中高懸的花帳翩飛,像極了那日流觴飛曳的舞衣裙袂。
流矽怔怔地看著手中玉玨,待我退到門宇時,她冷冽的聲音響徹大殿:“花不語,我再告訴你句話,這玉玨……並非我閣內所失那枚。”
腳步微頓,我極力掩下心中的驚詫,輕巧在唇邊挽起一絲淡笑:“流矽主上,不覺得嫻月殿裏空得時間太久了些嗎?”
趁著她還未及答言,我早一步跨出門去,頭也不回地去了。
終於走出冼觴閣,我的雙腳不由地抖了起來。
流矽,流觴,還有連浣,她們在玩什麼把戲?流觴私盜玉玨栽贓給我,又為什麼不是閣裏丟的那枚?難道她的本意並非要陷害我嗎?還有她和連浣之間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給我一枚玉玨後又給連浣一枚,莫非她想一石二鳥同時除掉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