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為了你,我好好活著,長長久久地和你在一起。”他的眼彎成新月,濃密的睫羽遮去了碧綠的眸子,看得我一陣晃神。
“我今日因你背婚,你欠我一個新郎,一個洞房花燭夜,怎麼賠給我?”我又將他拉近了些許,猙獰笑道:“漫漫長夜,寂寞難耐,卿可賠還給我一個俊俏郎君否?”
“俊俏郎君沒有,新狼……倒有一隻現成的。”他就勢低頭貼到我的耳邊輕語,氣息徘徊在我的耳畔,隱隱透出幾許曖昧,“今夜良宵洞房花燭,小娘子可願意與這隻新狼共入鴛幃,成就姻緣?”
“你!你個臭家夥,輕薄我!”我被他說得惱羞不過,卻掩不住唇邊的笑意,整張臉瞬間蒸騰灼熱不已,“一點兒正形沒有,流裏流氣!”
“那小娘子可願意與我這流裏流氣沒有半分正形的浪子成就百年好合?”他單手箍住我的下頜,迫我看著他。
與他視線交會的刹那,他眸底的柔光宛轉流動,像灣蒼碧的幽潭,讓我漸漸沉醉其中。
我默默與他對視半晌,輕聲問道:“若是鎣帝不肯就此罷休,今日之後將你我一起治罪,你可後悔?”
他的臉擋去了頭頂上整片天空,我眼角的餘光瞥見木蓮花被微風挽動,庭院中花香四溢,和風陣陣拂麵。
他對我輕柔一笑,低頭將雙♪唇印上我的唇間,像一片羽落於水麵,漾起點點漣漪。那一刻,我已明白他的心意,在彼此的眸光交會中,是長久以來相濡以沫的心意相通。
哪怕窮此一生,為了追憶,也不枉來這人世一回,哪怕窮此一生,隻為追憶!
軒廳中紅燭高燒,我頭披絳綃紗,身穿霞彩衣,無塵一身素服,與我攜手站在廳心正中。華叔老臉笑得菊花般燦爛,手中舉著燙金紅字帖,麵對廳口的天井站得筆管條直,樂嗬嗬地笑道:“姑娘,公子,今日這場親事,老奴倉促間也沒有備下什麼,惟有給兩位做個主婚人,還望姑娘和公子不嫌棄俺粗人俗鄙。”
“華叔說的是什麼話?這些年我和公子何曾嫌棄過你?今日這裏既沒有高堂在座,也沒有親朋賀喜,我與公子三拜天地便算禮成,不拘那些俗禮。”
我轉頭看向無塵,隔著絳綃紗望出去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緋紅的色彩。他沒有戴銀麵具,損毀的容顏在燭光下閃動著明快的笑,他的雙眸鎖在我的眉宇之間,鄭重說道:“我竹鳳池今日娶花不語為妻,今生今世願與卿白首相諧,不離不棄,若違此誓,天地不容!”
我握著無塵的手指緊了緊,案上的花燭“剝”地一聲結出個燈花:“想你我初遇時,你是名揚天下的伶人碧華,後來與我生死相隨,我為你改名無塵,原來你的真名叫作竹鳳池。今日我花不語嫁給竹鳳池為妻,隻願今生今世與君白首相諧,不離不棄!”
他執起我的手,與我同時麵朝天井跪下,華叔喊了一聲“一拜天地”,我與他雙雙朝天拜伏,叩首,起身。華叔再喊“二拜天地”,我倆複又儼儼跪下,朝天井中虔誠地叩頭,膜拜,再起身。
華叔三喊“夫妻交拜”,我和無塵側身相對,正欲對拜,驀地一道勁風襲身擦過,腳前“嘩啦”碎響不斷,濺起滿地的屋瓦,驚得我和無塵同時向後撤了半步。
天井中爆起一聲怒喝,人隨聲至,蘇沫一陣風般地旋進花廳,一把將我覆麵的紅綃扯下,摔手丟到腳邊:“花不語!今日鎣帝因你一人而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你倒好意思躲在這裏成親!?”
我看向蘇沫,笑吟吟地問道:“阿蘇,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