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這樣各有心思互不知的狀況下又持續了半年,直到江石葦的第三次高考。

肖想記得,兩個人最後一次和平談話就是在他第三次高考結束後,她應他的要求,也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三天兩夜的時間裏瞞著父母在家鄉小城和學校之間輾轉了一個來回。

就是那一個來回,耗盡了肖想所有的期待。江石葦坦誠自己以前喜歡過肖想的一位至交好友,原本走近肖想更多的是想多了解一些那個女孩的信息,但是後來得知那個女孩上了大學後已交男友之後才死心。他說他願意試著和肖想在一起,但是不能保證最後的結局。

當時的肖想隻說了一句話:“這種強求來的感情,我不要。”

可是感情若是能說不要就不要這麼簡單,可能就不會有後來的吵鬧和糾結了。

三個月後,已開學回校的肖想意外從一個同學那裏得知江石葦在交誌願表的前夕改了誌願,現在報的是肖想所在城市的一所綜合類大學,已收到錄取通知書,可能不久就會報到。

不論是當時的肖想還是多年後的肖想,都弄不清楚江石葦此舉的用意,但是原本已經決定再不聯係的兩個人因為這個改變而再度陷入糾結,你進我退,我退你進,在長達三年的時間裏玩著沒有人能看懂甚至連當事人也不懂的遊戲。

在這場遊戲裏,當初相識時的美好已經逐漸消失殆盡,憑著那些電話和信件相知甚深的兩人憑著對彼此的了解不斷地互相折磨。

痛並快樂著,可能就是肖想大學四年的真實寫照。

可能,太過糾結的感情不可能得到善終,訣別的日子終於來到。

畢業前一個月,江石葦來為肖想踐行,兩個人難得平心靜氣地吃了一頓飯,當然,如果沒有江石葦不停響起又被他不停按掉的手機,那一場踐行該是多麼完美。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鈴聲又響起時,已經走在路上的肖想說了一句:“別按掉了,接吧,如果不介意,我幫你接也行!”

江石葦果然接起了電話,雖然隻有匆匆的一句“別打了,我一會兒就回去”,卻也足以驗證了肖想的猜測,她站在一顆銀杏樹下笑著問:“是女朋友?”

百年不變的沉默。

肖想什麼也沒再說,送到校門口時停步,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你來為我踐行,再見!”

要離去時手卻被拉住,路燈下江石葦眼眶通紅:“你再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清楚,行嗎?”

已經聽了無數遍的鈴聲又響起,肖想平靜地掙脫開手說:“你先回去吧,不要讓女朋友擔心,等你到宿舍了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你我的決定。”

半個小時後,肖想四年來第一次保持著溫柔的語調說出冷靜的話語,電話那頭傳來再也不能讓肖想動容的哭聲:“我隻是做錯了一次,你為什麼不肯給我個改正的機會?”

肖想沒有聽完就掛掉了電話,此後三年,斷了和江石葦以及認識江石葦的所有同學的聯係,徹底銷聲匿跡。

這樣的我

這樣一個夏日裏難得的清晨,適合靜坐,適合傾聽,適合訴說,適合這世上所有的美好。

可是,講述完了的肖想卻覺得冷,她脫掉鞋縮到沙發的角落,雙腿抱著膝蓋,一張臉深深埋進自己的臂彎裏,無意識中的動作讓她感受到了安全,也許她的淚水真的隻能留在夜晚,這樣漫長的回憶居然隻是讓她覺得冷,卻沒有想哭,多麼詭異。

“清卓,”她沒有抬頭,聲音甕聲甕氣地從臂彎裏傳出,“這就是我,你看你一點都不了解,我喜歡過二哥,又愛上過江石葦,卻都是悲劇,這些都證明我自己不夠好也不值得別人對我好。像我這種不適合愛情的人,是沒有幸福的機會和權利的,現在我隻想通過相親認識個差不多的對象,然後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就行,你不是不好,而是太好,我不能要也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