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手的小哥……”
那個闖入人群之中的幹瘦漢子萬三瞧見我以這狠厲手段,再殺一人,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朝我勸道:“這位小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管有多大的仇恨,萬事皆留一手,方能活得更久啊!”
此乃充滿誠懇的真理,也是好心之言,然而當時的我已經被張知青和小魯的死亡給衝昏了頭腦,哪裏管得這些逆耳忠言,僵硬的臉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以示友好,而握著小寶劍的右手卻更加用力一攪,將那人的內髒攪得一塌糊塗,接著一腳踹了過去,那人悲鳴一聲倒地,便再也沒有起來。
這時戴巧姐也加入了戰團,她剛才受了黑袍人一掌,又是中了胸部,多少受了些內傷,佝僂著腰過來,與這三人稟明身份:“宗教局戴巧姐,這個是我們局的同誌陳二蛋,多謝三人的援手之情。”
這身份一表明,那個少年便咕噥著說了一聲:“哦,原來是六扇門的人啊……”
他是少年郎,說話渾然無忌,而那幹瘦漢子則一邊與旁邊之人應付,一邊含笑說道:“哦,原來是官家的人,那就不用多說了,這乃應有之事,且莫多禮。”
短短三言兩語,我們便已然結成同盟,法螺道場在此間的人手十來個,不過複仇心滿滿的我殺掉兩人,而還有三人在香案那兒維持那法螺道場,剩下八個,對我們倒是形不成壓倒性的絕對優勢,彼此一糾纏,我便發現那個自稱武當出身的道士雖然算不得一流,但是卻也能夠與黑袍人形成僵持,而這個幹瘦漢子萬三也不是弱者,他也不是赤手雙拳,而是手拿一根紅線,不斷地結繩,一旦有人衝上前來,他便做出複雜的繩技,炫目至極,來人三兩下,便給捆住手掌,施展不得。
他這是仁術,不傷人,隻製敵。
相比自家師父,那個叫做趙中華的少年郎就顯得戾氣許多,他才十來歲,個兒也不大,也就一小孩兒,不過一對腳卻仿佛踩在了彈簧上麵一般,前後踢、側踢下劈、勾踢旋踢、推踢跳踢……那花樣多得很,簡直就讓人眼花,凡事覺得他小好欺負的,都莫不被他那花樣迭出的腳丫子給踹中,跌倒而去。
雙方一交手,便陷入了膠著,黑袍人暗覺不妙,與武當道士方離交了幾回合手之後,突然朝著香案邊的那個紅臉麵具的人喊道:“老黃,轉虛為實,法螺道場,超脫物外,起!”
此聲一吩咐,那個端坐香案之後的紅臉麵具突然一躍而起,踩在了香案之上,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朝著自己的手腕一抹,鮮血飆射而出,旁邊兩個小娘皮則大聲的嬌喝著,腦袋一甩一甩,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
這三人一有異動,萬三立刻有所察覺,朝著自家徒弟喊道:“中華,阻止他們!”
這邊一吩咐,那少年立刻衝天而起,朝著香案那邊衝了過去,我和戴巧姐也想過去支援,然而立刻有兩人攔在了我們麵前,一臉獰笑地說道:“好小子,殺了我們兩名兄弟,老子可得把你的皮給扒下來,給他們作祭奠……”
旁邊一個眉目清秀的漢子卻桀桀笑了:“平哥,別介啊,這小子細皮嫩肉的,要不然先給我玩玩,容後再談?”
兩人彼此調笑,說得十分輕鬆,不過卻是嚴陣以待,我臉上沒有任何憤恨,然而卻是招招搏命,一副亡命徒的樣子,這狀態簡直就是發了魔怔,那兩人也是一方高手,無論是麵對萬三還是戴巧姐,都是應付自如,然而跟我一開搞,卻有些手忙腳亂,步步後退。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周圍一陣陰風刮起,我們的頭頂處一陣旋渦生出,接著好多臉上塗著圓形腮紅的小娃娃便從天上掉落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長舌頭的吊死鬼,以及身披兵甲、騎著大馬的武士,這些東西極多,一下就將村前的整個土路給堵滿,有的甚至沒地方站,給擠到了兩邊水田裏去。這模樣實在嚇人,特別是那些臉色慘白、卻塗著腮紅的鬼娃娃,有男有女,一雙眼睛怨毒得讓人相對一眼,便渾身發毛。
紛紛掉落的紙靈之中,有一個靈巧的聲影也在翻滾,卻是那個叫做趙中華的小孩兒,他被那兩個小娘皮給逼退了,一臉氣急敗壞地說道:“師父,她們搞鬼,把衣服給撕開了,我根本不敢碰她們!”
我聽到了,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沒有瞧見那兩個撕衣服的少女,而是瞧見那個紅臉麵具揮動著一方沾有鮮血的令旗,朝著我們這邊揮來。
這一揮,所有的紙靈都紛紛朝著我們這邊衝來,而法螺道場的人卻抽身往後退去,任這些紙上凶靈消耗我們,我的小寶劍犀利無比,連挑帶抹,斬落好幾個紙麵娃娃,然而對手確實無窮無盡,宛如炮灰,根本就抵擋不住。對方援引了法螺道場的紙靈而來,不到一分鍾,我們五人都擠到了一塊兒來,望著滿天滿地的紙靈洶湧,而法螺道場的人則都退到了幕後看戲,那武當道士方離苦笑道:“今天真的是要栽了,貧道我名字裏雖然有一個離字,卻沒有修習離火之法,應付不得這種場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