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現在天天照鏡子都覺得,自己時刻可能裏外不是人。
“我是在揚子洲和爹娘走散的,我要在這裏等爹娘回來,所以我不想去京城,離這裏太遠了,萬一爹娘回來了找不到我怎麼辦。黃藥師大人,成為一名藥女是我所希望的,但是我更希望早點找到爹娘,一家人能得享天倫之樂,這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阿容也隻好以前動人了,希望黃藥師能聽得進去。
但是她太低估黃藥師腦袋裏的東西了:“你想想,如果你做了藥女,以後可以升到藥侍、藥令,到最後可以做藥師,隻要做到藥師了,就會天下廣發公文,誰都知道你在哪裏。你想想,到那時候如果你爹娘看到了,不但會馬上來找你,還會為你而感到驕傲。”
驕傲個什麼,阿容垂著腦袋無語地退出了黃藥師的屋子,然後惱火地踹著顆石子往外徑直走,直到把那顆倒黴的石子踹進了池塘裏才停下來。這時再一看,這池塘亭閣有點陌生,可不是試訓的姑娘們住的院子。
一陣春風過境後,有句話被傳了來:“有煩心事兒?”
“有,你指哪件。”阿容頭也不回,話脫口而出。
“最煩心的那件。”謝長青的聲音在水麵上,如荷風回蕩,似柳絲徘徊,往水岸邊那臨風處一站衣帶如飛,便似是要白日登天了一般。
阿容這才意識到是謝長青,可惱啊,這人還好意思問她最煩心的事,這些麻煩事兒都是他惹出來的。他倒是好了,往那兒一站還是那麼風光,讓阿容直想走到他身後把他腳給踹池塘裏去:“我最煩惱的事就是,不想做的事被逼著去做,不想見的人又躲不開。”
忽視掉阿容那咬牙切齒的神色,謝長青看著池塘對麵,然後笑了笑說:“比起想做的事不能做,想見的人不能見,你的煩惱實在不算什麼。”
這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喝涼水不牙疼,有這麼比的嗎。阿容狠狠地搖了搖頭,躬身說了聲告辭,然後腦袋一甩跟逃難似的蹦遠了。
第一個月的藥女試訓結束後,三組二十七人隻剩下了十九人,這還是第二組全員通過,要不然隻怕會更少。第一個月的藥女試訓是最辛苦和最容易出錯的,而第二個月和第三個月的試訓就相對要簡單一些。
在以後的兩個月裏,每名試訓的姑娘將會分到一塊藥田,在這兩個月裏藥田就交給試訓的姑娘負責,這兩個月由帶領的藥女負責跟隨記錄,把管理藥田的細節一一記下來,然後由藥女整理好以後再交給各組的負責藥侍、藥師做綜合評價。
其實阿容也想把藥田裏的草藥全弄死得了,可沒想到黃藥師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樣,把一塊種了很多珍稀藥材的藥田分給了她。所以當阿容看到藥田裏的藥時,真叫一個十指撓心啊,讓她把這些藥材全弄死了,阿容覺得自己也會心疼死。
最重要的是,這些珍稀藥材都是上了年限的,而且是模仿野生環境來進行栽培的,就算是三兩個月不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阿容,你哪天生的,我得去給你算個命,這運氣真是太好了,竟然抽簽分到這塊老藥田。嘖嘖嘖……這藥材都是夠年頭的,阿容啊,你就等著跟我一塊回連雲山吧。不知道到時候地把你分到哪裏,要不我跟師傅說說,讓師傅把你要到我們藥山去吧。”嶽紅圍在藥田邊上轉悠著,為阿容的好運感歎著。
“呃,到時候再說吧……啊,嶽姐姐你看,是金邊牡丹參耶,還有九葉銀心蓮、薄地衣……”多少傳說中的藥材啊,多少滅絕已久的東西啊,她怎麼也不可能舍得弄死。肯定還得當寶貝一樣供著。
小心翼翼地走進藥田裏,蹲下來在枝葉之下睜大眼睛看著這些珍稀的藥材,一邊想著各種各樣的偏方和驗方,甚至想到了好幾種已經無法配成的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