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意中午話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其實我很想問他——「是不是我在你心中就是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可是,我沒有勇氣。
好在,我沒有勇氣。
因為,我知道最終的結果——不是被冷嘲熱諷一番,便是,被狠狠地漠視掉。
我想,我會是所有和顧修意結識中,最有幸領略他溫和麵具下所偽裝起來的另一個「顧修意」的「幸運兒。」
記得在醫院,顧修意提議我把孩子打掉的那次,他便說過,我是為了名利,為了富貴,為了權勢而不擇手段地接近他。
或許,我也可以這樣理解:我就是為了自己所謂的虛榮心,不擇手段,泯滅人性地毀掉了他與韋靈娓的幸福。
隻是,顧修意,你從來都隻會從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
在這件事情上,你隻會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
是,害你不得不與心愛的韋靈娓分開,害你迫不得已娶我,害你的韋靈娓平白無故流了那麼多傷心的眼淚,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我的虛榮心在作祟。
我不知道那次顧厚平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在顧修意甩完狠話,轉身決絕離開的第二天,我便不顧馮律和懷念的勸阻,堅決辦了出院手續。
我怕再呆下去,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在後來的四百四十多個日子裡,我很多很多時候都會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真的聽從了顧修意的話,把孩子打掉,是不是,我就不會那麼痛苦?
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羞辱?
是不是,就不會有那場撕心裂肺的婚禮?
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殘缺的我?
可是,我還是奢望著,留下那個孩子。
就算他的父親不想要他,他還是有我。
而我,就算沒有了顧修意,可起碼,還有一個他的孩子在。
我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這麼容易滿足。
我奢求不來顧修意。
可是,連肚子裡的他的孩子也跟著成了奢望嗎?
在我準備辭職離開越陽市的時候,顧厚平的助理竟然鬼使神差地出現在我的住處。
他麵無表情地將我請上車,不帶溫度地說道:「顧總要見你。」
「顧總?」我下意識地便朝後退了幾步。
他看出了我的心慌,解釋道:「是顧修意的父親。」
我早該料到的,不是嗎?
顧家的大門,豈是我那麼容易便進得了的?
我問:「我有權利拒絕嗎?」
助理絲毫不猶豫:「沒有。」
「那麻煩轉告顧修意的父親,我和顧修意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小姐,你自己跟顧總談吧。」
最後,我還是忐忑地上了車。
顧厚平坐在顧家大廳的真皮沙發裡,一臉的陰鬱之氣。
他並沒有抬頭看我,隻是將手中的茶杯放置桌上,然後,用著君臨天下的口吻說道:「顧家是什麼樣的家庭,相信季小姐多少有耳聞吧?」
我拘束地站在一旁,是,顧家,這個在越陽市隨意吼一聲都可以震動整個城市經濟的富貴家庭,不是我,季雪淩可以高攀的。
「知道。」
顧厚平似乎很滿意我的乖順,他終於捨得抬起他昂貴的頭顱,給了我一記蔑視的眼神,「那麼,我可以理解為,季小姐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