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許這樣就能相安無事,平度一生。

終於,黑暗向他襲來,一切都在此終止。

沒有夢就是最大的夢魘。

昏睡就像無邊無際的夜空,深沉卻讓人恐慌。

最近這段日子,白皓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毫無征兆的昏死過去,從前他身體好的很,即便受傷也不過是小打小鬧,昏倒這種事應該是子易這種體格的人該做的。

對了,子易!

似乎聽到子易輕柔的聲音,絮絮叨叨……

頭疼欲裂,白皓費力的睜開眼睛,晨曦的陽光都顯得有些刺眼,他眯著眼適應了一會兒才完全睜開,周圍是熟悉的白色,還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偌大的病房裏沒有其他人,隻有他自己和一幹醫療設備。

醫院是他的第二個家,進醫院就像吃飯。

白皓努力動了動,發現胳膊和腿上都綁著石膏板,臉和胸膛被繃帶捆的像木乃伊,脖子也有些疼,嗓子很幹,唇角撇了撇隻能發出含糊沙啞的單詞。

他在床上挪動了半天,急出一身汗,似乎是碰到了某個按鍵,過了幾秒一個護士急匆匆闖進來。

藍眼金發白皮膚,一看就是外國人。

她嘰裏咕嚕對白皓講了一堆話,白皓傻眼似的瞪著她,半響愣是沒反應過來。

隨後她又用口音濃重的英語詢問白皓是否哪裏不舒服。

白皓搖頭,發出嘶啞的聲音,“這是哪裏?”

小護士聽不懂中文,表示不解。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的交流半天,無果。白皓累的有氣無力,小護士再次溫柔的替他掖好被角離開。

雖然沒問出什麼,但是白皓確信這是在意大利,因為慕川那流利動聽的意大利語已經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裏。

對了,慕川!!

白皓這才反應過來,他應該在古堡尋找慕川和亞倫,但是他被某些重物砸到了後頸,然後……然後他就記不起來了。

頭有些隱隱作痛。

他現在在醫院,那麼他們都出來了……慕川呢?他是否安好?

白皓努力翻了一下,砰!他從床上掉下來了。受傷的腿部磕到堅硬的地板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奮力爬起來,然後往門口移動。

這時門開了,端著飯盒的可欣站在門口。

“白皓,你醒了!”顯然她沒睡好,臉色暗黃,黑眼圈重的要命,但是她看到地上的白皓語調中還是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

“可……欣。”

“你傷的很重,不能走動,快點躺回去!”她放下手中的飯盒,把白皓又扶回床上。

“慕川,慕川怎麼樣了?”白皓急切的望著她。

可欣頓了頓,口吻悶悶的,“你剛被醫生從死亡線拉回來,還是先養好自己的傷再說吧。”

“他們呢?”

“他們回去休息了,你已經昏迷十幾天了,把大家都累壞了。”

“十幾天?”白皓驚訝。

“是啊,你身上骨折十多處,皮膚燒傷百分之三十,嚴重脫水貧血腦震蕩,頭部腹部都有淤血,剛送來的第一天心髒停跳五次,每次五分鍾以上,前三天醫生天天都下病危通知書,十幾天能蘇醒已經不錯了。”可欣頗似無奈的敘述。

“難怪我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一次。”

“不過從第四天開始你的傷就好的出奇的快。”

“那肯定是慕川的功勞,他沒事吧?”

可欣怔了怔,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然後回避似的轉向一邊,頓了兩秒又恢複常態。

“你要不要喝點湯,佛羅倫薩的麵包濃湯,味道還可以,好像不太熱了,你先喝一口嚐嚐,涼的話我就再去買一份……”

“慕川到底怎麼了?”白皓緊緊盯著她。

“你現在養傷要緊,醫生說外傷養不好可是會落下殘……”

“告訴我慕川怎麼了!”白皓跟詐屍似的兀的坐起來。

可欣欲言又止,幽幽的歎息,“古堡全毀了,餘慈姐和Anita找了幾天都沒找到慕川和亞倫。”

白皓想起那顆耳釘,慕川的耳釘!心驟然抽痛!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胸很悶,嘴裏有一股鹹鹹的腥味……

當局者迷,人可以看清別人的感情,卻往往認不清自己。白皓就是這樣的人,他從未這樣清晰明白的感受到慕川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那種感覺難以言喻,就像那個人已經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失之,便是蝕骨之痛。

白皓的傷果然好起來神速,七天之後就能活蹦亂跳了,除了身體上的疤還未完全消除和精神上有些恍惚,這讓佛羅倫薩醫院裏的醫生們都驚歎不已。

後來白皓才知道那座奇怪的古堡就在佛羅倫薩南麵貝羅斯伽多山的原始森林裏,距離市中心並不遠。他軟硬兼施的威脅Anita陪他去過一次,去的路程很艱難,因為那座古堡相當隱蔽,周圍還有奇怪的瘴氣環繞。

他在廢墟裏扒拉了一天,還不死心的在那睡了一晚,但是寂靜的深山老林裏除了鳥獸蟲鳴就再無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