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力漸漸發作,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都是我和蕭雪曾經很多的片段,我在夢裏憶苦思甜,我夢見了曾經蕭雪為了取暖,把腳伸進了我的懷裏,而我則把手伸進了她的上衣裏不停扭捏。夢雖然是虛幻的,但這些卻都是真實發生的,我真希望這個夢境一直做下去,但夢境總有結束的時候。醒來以後,我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孤獨的木板床上,望著眼前搖曳的吊燈,回想起剛才夢裏這一幕,我不由得暗歎,真是懵懵懂懂的一個夢,結結實實的一場空。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天邊一片血紅,我隨便洗了把臉,晃晃悠悠的就從房間出來了,我抬頭一看,自己借給台若菲避雨的那件外套,正晾在竹竿上隨風擺動。
我一怔,沒想到台若菲居然幫我把衣服洗了,看著衣服輕飄飄的在風中飛舞,我的心卻仿佛重若千金。和蕭雪在一起三年,她不讓我倒貼給她洗衣服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更別提給我洗衣服了,我開始的每一段戀情,都是奔著共赴黃泉去的,可沒想到她們一個個,最終都成了我心裏的未亡人。
讓我啼笑皆非的是,此生除了我媽以外,第一個給我洗衣服的,居然是一個僅有數麵之緣的漁家姑娘,看來人生的意外,比交通事故還要頻繁。
醒來以後胃的存在感超強,我把中午的剩飯熱了一下然後一掃而光,等我吃完飯才發現,眼前又起了一層雨霧。
漁村臨海,空氣的濕度很高,春夏的雨水也特別多,我心裏忽然蕩起對台若菲的關心,萬一她沒帶傘,又隻能等雨停了,不過看著外麵灰蒙蒙的世界,這場雨可能短時間停不了。
我回屋拿了件外套,打了把傘,就衝進了瀟瀟的春雨裏。
等我趕到“拾憶”酒吧的時候,台若菲果然裹足在酒吧門口觀望,她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的裙子,好像一朵雨夜中綻放的百合。
我不惜以嶄新的旅遊鞋為代價,撐著傘冒雨衝了過去。台若菲這才注意到我,她清麗絕俗的臉上,微微有些吃驚。
我冒雨衝到了她身邊,她不禁沒有感動,反而問道:“這麼大雨,你怎麼出來了?”
頓時,我心裏充滿了無限惆悵,這個時候她居然問我這種煞風景的問題,我身子一栽崴,精神狀態也跟著恍惚。
“我還能來幹嘛?知道你沒帶傘,接你回家啊!”
我原以為台若菲看到我出現的一刹那,就算不感動的以身相許,至少也得投懷送抱了,但我萬萬沒想到會反轉成這樣,恐怕接下來還會更精彩。
“你不是感冒了嘛?這麼大雨還出來……”台若菲輕聲的責備了我一句。
“回去再給我熬點感冒衝劑就行了。”
我把傘舉過她的頭頂,然後我們倆共撐著一把傘,跌跌撞撞的衝進了雨裏。
“知道這叫什麼嗎?”我說。
“什麼啊?!你大聲點,我聽不清楚。”台若菲大聲說。
刷刷的雨聲隔絕了我們倆的聲線,這讓我不得不呐喊才行。
“我說你知道這叫什麼嘛?”我又重複了一遍。
“這叫十裏春風,不如三月有傘……”
“少貧了,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
台若菲一句話就給我束手無策的噎回去了。
我們倆在雨裏同撐一把傘,為了不讓她淋濕,我至少二分之一的身子都在傘外麵,她安然無恙的回到家,我卻未能幸免於難,我心裏估量著要是這幾天要是來這麼一場雨,可能我就沒衣服穿了。
她收起傘,這才注意到我渾身幾乎都快濕透了,她幽深的墨瞳裏光芒湧動,看著我的目光有些複雜。
“你趕緊回屋裏把衣服換了吧!本來就感冒了,別更嚴重了,要不然都沒人照顧你。”台若菲可能不太會表達,即使是關心的話,說出來卻像詛咒是的。
果然就像她說的,第二天我就病上加病了,身上忽冷忽熱,四肢無力的躺在床上,隻剩下一顆清醒的腦袋還在正常運轉,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在我病體裏蔓延,這個時候我居然想起了台若菲,這兩次淋雨都和她有關係,雖然都是我一廂情願,但她居然炎涼的沒有來探望我。
我心底悲天憫人的時候,台若菲終於現身了。
她端著午飯和藥走進了我的房間,就當我以為她要伺候我用膳的時候,她卻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了她一眼,“我都病了,你不喂我吃啊?我好歹也是因為接你才被淋感冒的。”
“你還沒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吧!吃完飯趕緊吃藥。”
台若菲刀子嘴豆腐心,話說的很硬,卻體貼的把手搭在了我額頭上,送了口氣般的說:“還好沒發燒,喝點感冒衝劑,蒙頭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