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檢閱局唯一具備的絕對權利。檢閱局轄下的人員,誰都有用火的權利。但是,基本上負責焚書的不是檢閱官,而是焚書官。如果你看到穿著灰色耐火裝的隊伍,最好快逃,以免被捲入危險中。」
榎野的話聽起來不像誇耀的成分。雖然,說到政府的焚書活動,確是一種很榮譽的工作。
「榎野,你感覺上不太像政府的人。我以為跟焚書或搜索有關的官員,應該是更苛刻的人,但榎野有點不一樣。」
「是嗎?我不太清楚。」
「你什麼事都願意告訴我……」
「那是因為你問我。」
「我問了你就會回答嗎?」
「我的心是機械式的,隻有單純的辨別能力和條件性的反應。別人要我說,我就會說。別人叫我做,我就做。我們所受的教育,就是要順從。」
「真驚人……」
我也不太懂,不過他的確不是普通世界裡長大的男孩。
也許跟我相遇,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說起來……其實我跟那件案子也並非完全沒關係。在森林湖邊發生的殺人事件中,我親眼看到殺人的情景。我對整起案子記得很清楚,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真住他們去搜集重要情報了。」
「這樣……」
「不過或許有參考價值。」
「真的?太好了。」我單純地感到喜悅。「一天就能把案子破了嗎?」
「不需要那麼久。」
「嗄?你們的搜查進展到哪裡啦?」
「已到最後一步了。之後隻剩確認作業。」榎野說到這裡,突然打開皮箱,伸手進去。「克裏斯,你有地圖嗎?」
「請等等,我去問朝木老闆。」
我跑出食堂,回到大廳。朝木老板正走出門廊觀察天空的狀況。我朝他的背叫了一聲,他回頭,好像吃了一驚。
「克裏斯,幹嘛?」
「請問……有沒有這附近的地圖?」
「我哪有那種玩意兒!」
「啊,是……對不起。」
我立刻回到食堂告訴榎野。
「被罵了一頓。」
「我想跟本地的地圖對照一下,不過也無妨。」
他從皮箱拿出昂貴的終端機和換洗衣物放在一邊,把一件件用品擺滿周圍後,最後從底部拉出一個四角板。那是個摺了好幾摺的大型相框。他為了清出放它的位置,把散在餐桌上的物品,又推遠一點。
「這個鎮的衛星照片。」
「哇,好厲害。」
濃綠圍繞的鎮。從太空的衛星上可以很清楚看見,這個鎮是如何的封閉。鎮正好位在濃綠中央挖空的一塊地。照片十分清晰,連一棟棟建築都照得一清二楚。他們連這種資料都到手了,真不愧是內務省直屬的檢閱局。
鑲板上在各處用紅色大頭針插著。不問也可推測,那是被漆了紅印的房子。從上空來看,意外發現它多集中在一個地區,好像集落一般。我原以為它是隨機地散佈在整個鎮裡,但事實上並非如此。看起來紅印全部共有三十處以上。
「可以讓我看到這個資料嗎?」
經我一問,榎野歪著頭,好像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他答不出來時似乎都會做這個舉動。
「我是說,這會不會是搜查上的秘密之類的……」
「你不想看的話,不看也行。」
「想啊,我想看。紅色大頭針標示的是門或室內被漆上紅印的民家嗎?」
「反應很快嘛。你說得沒錯。」
「有紅印的房子,全都在照片上標示出來了嗎?」
「一個也不少。」榎野說著,拔起其中一個大頭針,隨意扔在桌上。「但是沒有意義。」
「怎麼說?」
「嫌犯並沒有地圖式的思考。就算找到紅點,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榎野說著,好像已對地圖失去興趣般,把它推到一邊。
「你的意思是說,漆紅印的地點並沒有特別的意義?」
「八成是。」
「但是,感覺上好像一區一區的。」
「當然,那是有原因的。等一會兒,真住他們就會帶來訊息,證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會是什麼原因呢?」
「克裏斯,對這次的案子,你想知道真相嗎?」榎野突然直視我問道。
「那是當然。」
「如果你想知道,我希望你在旁見證這件案子的始末。」
一時間,我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提議太出人意表了,
「不過……行嗎?為什麼要我參與?」
「你跟這次的案子多少有點關係,這段時間你也看到各種現象。而從現在開始,到大結局之前,你一定還會看到很多,同時思考很多事,關於人的死亡、操弄別人的人。或者你會想到你自己,想到我們的時代,想到世界,還有──我。」